《闺谋》第186章 天花（2）

    沐云曦一番交代，蔺北辰就这么看她，什么也不说。

    张太医却是跪了下来:“臣遵旨。”

    不管是他还是王太医都清楚，如果皇上一旦有事，即便是他们没有染上，那么也是必死无疑的，倒是不如搏一搏，也许，皇上只是类似于天花的一种病。并不像想的那么严重。即便是天花，也是有一线希望的。这因为天花被救治过来的，也不是无迹可寻的。

    奇怪的，即便是景帝什么话也没说，可大家依旧是按照惠贵妃的这个安排来了。

    灵儿和桃儿都是哭的梨花带雨，要进来陪着主子，可是却被沐云曦呵斥了。

    许是沐云曦的表情太过严厉，两人也坚强起来。

    待一切安置妥当，这室内只留四人，刚才经过那一番的周折，皇上似乎更为虚弱起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张太医，你给本宫说说，都有什么要注意的和忌讳。咱们不能没救好皇上，自己倒是垮了。”

    张太医倒是没有想到，往日觉得并无什么出色之处的惠贵妃今日竟是能做到这般。如若旁人，皇上已经说了那样的话，已经准她离开了。

    八成是要离开的，可是她没有，她说，她是皇上的亲人。那一瞬间，张太医就明白，为什么这惠贵妃能一路专宠至今。

    “虽然我们并不敢完全肯定皇上得的一定是天花，但是症状基本一样。我们现阶段小心谨慎，按照天花来治疗，也是没有错的。天花的发病到结束，应该是半个月左右，这段时间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看皇上身上已经起疹子了，如果说这便是第二阶段，那么想来是在祈福的殿内皇上已经开始发病了。所以目前看，我们连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天花病人的衣物、被褥、排泄物、分泌物都要彻底的消毒。重点也要预防皇上起了其他的并发症。要保证口腔、鼻、咽、眼睛的干净清洁。当然，这点对于照顾他的我们来说也是一样的。”

    张太医仔细的将天花的具体情况和注意讲了出来。

    沐云曦点头，外面已经在架设大锅了，高温消毒，并且准备了大量的醋。

    “那皇上一直高烧怎么办”

    张太医继续:“我们可以准备酒精为皇上降温，另外，病人要补充足够的营养，稍后来喜会交代外面做些补品。中医中药疗法，在前驱发热时，可用桑菊饮加减。在发疹初期，可用升麻葛根汤加减。形成脓疱时，可用沙参麦冬汤加减。天花除了本身的凶险，并发症也极多。严重甚至会失明。另外，我们要不间断的看好皇上，最好不要断人，天花患者一般都会发水泡。如若不好好处理往往留下终身存在的凹陷瘢痕，尤其以面部较明显，导致毁容，会对患者造成严重的心理打击。”

    沐云曦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要经受这些，不过这个时候的她除了坚强，别无他法。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沐云曦便是过去为蔺北辰擦拭，看着往日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庞如今这般的憔悴，沐云曦说不出的滋味儿。

    除了外面正在烧的热水和醋。

    来喜在外间也是蒸煮了许多的醋，许是极少做这些，他倒是灰头土脸，张太医见状过去帮忙。

    沐云曦知道，如果要好好照顾蔺北辰，她自己也不能倒了。

    将自己的卫生打理好，敲击了几下窗户。

    立时便是有一盆热水被放置到门口，张太医将门开了个小缝儿，将热水端了进来，沐云曦接过，专心为皇上擦拭。

    心里竟是什么滋味儿也没有了。

    蔺北辰难受的紧，可是如果说一点意识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他不是不能说话，是不想说话，没有人能够淡然的面对死亡，他也是一样的。

    他这一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经历了极多的波折，年幼之时旁人的算计陷害，如今的勾心斗角，他已然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他本是以为自己是有时间的，有时间为自己的儿子铺好路，不会像自己的父皇，任由儿子自相残杀，最后落得凄凉下场。可是，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了呢

    “皇上，臣妾为您换衣服。您身上有疹子，许是会让您有些不舒服，但是您放心，臣妾一定会轻手轻脚的。您这衣服啊，要勤些换洗。这样对您才好。”

    来喜帮着扶起皇上，沐云曦果真是轻手轻脚。看他闭着眼睛，什么也不说的模样儿，沐云曦咬唇…她自是知晓，皇上心里难受。即便是普通人家，也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的，更何况他是享受过荣华富贵的帝王。

    即便是她自己，也对死亡极端的恐惧，可是恐惧又能如何事实已经如此，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好好的照顾皇上才是正经。

    蔺北辰身上已经起了一些水泡。沐云曦小心翼翼，生怕弄破。张太医也是一样在身边帮忙的。

    待到将蔺北辰的衣服换好，张太医将拧好的热毛巾递给沐云曦。

    沐云曦细心的将他额头的汗水擦干净。

    来喜与张太医见一切收拾妥当，两人都去了外间煎药。

    蔺北辰身上的水泡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是在身上，脸上倒是没有的。

    沐云曦将他的衣服穿得松垮垮的，就是未必避免造成大面积的感染。

    看蔺北辰依旧是那般的躺着，没有一丝的表情。她换了个盆，又用另外一盆热水给自己打理干净。

    沐云曦的长发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头上只一根简单的钗。看起来素净极了。

    她知晓皇上是心里难过，不愿意说话。

    坐在床边，沐云曦语气明快:“今天是第四天了，皇上的身体最大的变化就是多了许多的水泡。您虽然仍旧是发热，但是臣妾觉得，倒是没有开始两天严重。张太医说，您的底子好，只要撑住，一定会没事的。”

    沐云曦每日都是如此，坐在床边与蔺北辰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她又何尝不担忧呢，如果不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她怕自己也会崩溃，这个时候，她不能崩溃，任何人都可以崩溃，唯独她不能，不管怎么样，她都要竭尽全力的照顾好皇上。

    纵使他没有任何的表情，沐云曦似乎也能从他的脸上看出萧瑟。

    已经第四天了，皇上依旧是没有说一句话，自从那日将一切交代妥当，他便是极少睁眼，也极少说话。偶尔难受的极了，才会哼哧几声。

    沐云曦用手描绘他的眉眼，他眼皮动了一下，却仍是如同往常一样。

    “皇上，你要坚持，你一定要有信心，你是可以坚持住的。麒儿还小，他担不起那么大的责任。萌萌没有你会哭的，她最是喜欢你了。还有小四儿小五儿，他们都还没有起名字呢！太后年纪也大了啊。还有还有臣妾，你知道的，臣妾最笨，你不放心我们的，对不对”

    想到几个孩子，沐云曦无声的哭泣。

    蔺北辰听见细细的啜泣声，睁开了眼，没有想到蔺北辰睁眼，沐云曦忙是将眼泪抹掉，嘟囔:“皇上醒了月儿有点想几个孩子了呢您快些痊愈好不好”

    蔺北辰就这般的看着她，许久，又闭上了眼。

    “为什么非要留下来。”他声音极低，但是听到他开口，沐云曦还是高兴的。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见他又不肯说话了，也没有坐在这里继续陪他，反而是用醋将室内整体擦拭了一次。

    来喜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