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讲述过往之前,古洛特先抛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门萨,你觉得人类和异族的关系怎么样?”
门萨也是直肠子,他想也不想,直接作答:“挺好的!像矮人,侏儒,地精,蛮人等等弱小种族,不都是托庇在人类的大旗下,从而过上富裕安稳的生活?”
两人各自回味了一会,门萨率先发现不对劲,满脸苦笑地看着古洛特:“老师,你不厚道啊!”
“我需要知道真相!”古洛特扶了扶象征智慧的金丝眼镜,晶莹剔透的镜片反射出一片幽幽冷光,目光炯炯地看着门萨:“你现在已经是上位白银大骑士了?”
门萨不做应答,只是缓缓摊开双手,无量光如飘尘在他掌心凝聚,忽上忽下,无序地翻飞着,然后不住拔高,变宽,变作支柱,一根根枝丫伸展出去,变幻出纹理清晰,脉络分明,又别具气势的三刃高盆栽大树,惟妙惟肖之处,就连侍弄园艺的花匠,也无法看出与真树之间的差别。
这还没完,门萨双手一合,圣洁的佛光团聚如云,丝丝缕缕,一朵接着一朵,很快连成一片,遮住了整个天花板,他一拍巴掌,一滴滴金汁如雨点泼洒而出,撞在障碍物上,还会飞溅出好看的珠浪,虽然只是幻影,但在恍惚中好似听见了“咚咚咚”的落雨声。
光生如树!光灭似雨!
门萨用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证明了自己的身份,这比任何言辞都要有效,因为没有海量的光斗气做支撑,哪怕再高明的骗子,也无法在人前弄出这种手段。
“厉害!不愧是校长最得意的弟子!”即便早有猜测,但真见到这一幕,古洛特还是不无嫉妒地说道。
门萨坦然受之,两者非常有默契地在身份一事上避而不谈。
虽然曾经是师生,但强者为尊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现在门萨贵为上位白银大骑士,即便没有纹章院的点头,地位也等同于一方侯爵,所以双方相处时,古洛特自然而然地放低身份。
“那些附庸种族,自然不敢挑战人类的地位,但兽人和精灵就不一定了,他们一直对我们的领土贼心不死,时刻想着反攻回来。”
古洛特讲起学问来,声音既轻又稳,很有老学究的风格,缺点就是催人入睡,而且效果奇佳。
门萨以前就中招过,好在他如今作为白银骑士,各种抗性奇高,对这种精神催眠已经免疫。
在古洛特的讲述下,门萨又重温了一遍曾经的人族历史,都是老一套东西了:兽人族最鼎盛的时候,坐拥七十二件完好无缺的真神器,遍寻世界再无敌手,于是高层妄自尊大,不再平等对待曾经的同胞,开始在内部划分三六九等。
总而言之,有权有势的上位种族吃香喝辣,而无权无势的下位种族餐风饮露。
双方共处越久,下位种族积累的不满就越多!
而当时作为最高权利机关的百族大议又是个摆设,真正的决策权都在上位种族族长手中,而他们这些既得利益者,自然不会蠢到推翻旧制会,害自己被连累,闹到最后,那些活不下去的下位种族忍无可忍,直接造反,拉开了持续八十年史诗战争的“兽人大乱斗”。
眼见有利可图,被赶到海外荒岛的精灵族,以及暗暗积蓄力量的人族看到机会,直接响应下位种族发起的讨伐战争,由六位神灵骑士牵头,率领无数不甘屈服的底层种族进行了无数场可歌可泣的大战,最终把巅峰时期的兽人族推翻,建立了后来的精灵帝国和人类帝国。
胜利的好处就是,胜利者可以自由挑选战利品。
虽然在当时,人类的力量非常弱小,但依靠六位神灵骑士无以以伦比的威望,人类还是拿到了最肥美的土地,虽然面积小,但足够养活全人类以及子子孙孙的赞达平原,精灵族则拿到了面积辽阔,但实际上没多少肉的魔兽山脉,作为战败方的兽人族最惨,不仅势力被肢解,最后还被赶到了一毛不值的边荒之地。
三族之间的战斗从未结束,这一万年来,他们为了土地,为了名誉,为了资源,反正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互相攻伐,互相践踏,连绵悱恻,一直到现在。
门萨端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地听完古洛特发表完自己的长篇大论,趁对方喝水润喉的功夫,忽然道:“这和安澜伯爵有什么关系?”
古洛特问:“你觉得兽人族难道会忘记战败的耻辱?精灵族难道会忘记曾经割让苍青森林的憋屈?”
门萨默然无语!
古洛特见状,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安澜殿下的问题在于,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精灵族圣女,如果是这样还不算什么,但关键是两人在结合后,还有了一个继承了骑士天分的孩子!”
门萨听到这,顿时头皮爆炸,浑身僵硬,不能自己,一句话脱口而出:“那孩子活着吗?”
古洛特道:“消息被爆出后,十一位圣骑士同时出手,他们得到守护神的加持,冒着生命危险杀进忘忧仙林,硬生生扛住七大神器的轮番轰炸,在没有惊扰火山大领主的情况下,最后由地狱火圣骑士高文殿下挡住永恒之门释放的不灭仙光,连同仙宫,一把火直接烧成了灰烬,这才凯旋而归!”
门萨听到这,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终于舒了一口气。
不怪他如此紧张,而是这件事的影响实在太过恶劣。
人类没有神器,却能在超凡世界独占鳌头,靠的就是超凡骑士。
一旦这种优势不在,那么人类的地位将会直线下滑,甚至极有可能被另外两族联手杀灭。
门萨实在无法想象,一旦圣骑士的高贵血脉遗留在异族,并得到他们的细心照顾,进而培养出全新的超凡骑士体系,然后用来对付人类,到那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作为人类的中流砥柱,十一位封号圣骑士自然知道高贵骑士血脉外传的可怕,所以他们在这件事上罕见地达成一致,并且雷霆出手,扼杀一切危机。
门萨低头思考一番,忽然说道:“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安澜伯爵最后没有死?”
犯了如此忌讳,别说皇子,就算是皇帝,也会被盛怒的圣骑士们拉下马,然后撕成粉碎。
就算安澜也是圣骑士,也无法与整个种族的安危相提并论。
古洛特解释道:“因为守护神出面保住了安澜殿下,或者说,他现在之所以能活着,就是靠圣光教会在背后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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