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此时,李氏注意到炕边站着的明儿。在魏氏哭天抹地的嚎叫声中,明儿一动不动的低头站在那里,显得是那样突兀。
李氏心里纳闷,只以为栓柱是自己摔下炕的,明儿被她娘打了,心里害怕。
小心的收起地上的剪刀针线,重新放进针线箩筐里。看明儿还是一动不动,李氏上前,拉着明儿的胳膊让她坐下,“放心,你弟弟会没事的!”
以为她是担心栓柱,李氏好言相劝,宽慰着丫头,就怕她想多了想歪了。
明儿却是一声不吭,就那样低着头,默不作语。魏氏的嚎叫声,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李氏,几次想要转身离开,看到明儿的这种状态还是忍不住可怜她。就这样默默坐在屋里,等待着郭郎中来。
不多时,桃儿就气喘吁吁的,叫来了郭郎中,而她身后跟着的,则是苏文浩和苏文涛。
两人在村子里闲唠,就见到桃儿匆忙的朝村子西头跑,苏文涛怕闺女摔倒,忙问啥事儿,这才知道二堂哥家的栓柱,从炕上摔下来了,这才陪着苏文浩一起回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郭大夫快瞅瞅,看看我家栓柱咋样了”苏文浩也是满脸的焦急,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叫他今后如何是好!
郭郎中几次上前,全都被魏氏挡在外面,苏文浩心里对魏氏有气,几步上前就将她从炕上拽了下来。魏氏脸上还带着泪水鼻涕,十分狼狈。
一番查看,郭郎中犹豫再三,开口说道:“这孩子太小,从炕上摔下来也不知摔倒筋骨没有要不还是送到镇子上,让那里的大夫好好查查吧!”
一听说要去镇上,魏氏的眼睛立马红了,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妇道人家,一直生活在这片村子,镇上也很少去。在她印象里,要去镇上找大夫,那她儿子的情况必定很严重。
于是,又猛的扑向了炕上的栓柱,哭嚎起来。
“哭,哭啥哭啥也不干,好好的儿子,你也看不住!再哭再哭就给我回娘家去!”苏文浩是真的气坏了!
自从魏氏生了栓柱之后,整个人在家里头就变了个模样,也不像过去那样对他温柔小意,反而事事趾高气扬,还有那军户的事儿,本就心烦,如今宝贝儿子又被摔到地上,还不知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叫他怎能不气!
趴在栓柱身上的魏氏,猛的抬起头看向了炕边坐着的明儿。眼里的怒火,浑身的愤怒,怎样也掩盖不了,顾不得有外人在场,拿起李氏刚刚收拾好的针线箩筐,就朝着明儿砸了过去。
嘴里还骂道:“我打死你这个贱蹄子!若不是你,我栓柱咋会变成这样!今天我就打死你,给我栓柱报仇!”
那赤红的眼眶,配着狰狞的表情,仪态的疯狂,可是吓坏了在场所有的人!也从魏氏的言语中分析出了事情的始末,所有人都用打量的目光,看向那瘦瘦弱弱的小女孩!
被这么些人看着,明儿像是没感觉到般,就那样,呆木木的坐着,也不抬头也不说话,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一般。可她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心寒!这才多大的娃子,竟然有如此心性,若不是性子过于怯懦,那就是心狼啊!
“到底咋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这里头咋还有明丫头的事儿!”
苏文涛自不会让魏氏撒泼打混,混淆人视听,李氏也上前拦着魏氏的动作,几次都被魏氏尖利的指甲,刮破了皮肤,让桃儿看得心疼不已。
“不管咋样,先把孩子送到镇上!”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突然的响起,这是大家才发现家里的老祖宗,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在了门口。
手里拿着木制的拐杖,满脸的褶子,透露着一种沧桑的威严,一时间屋子里的人全都沉静下来,不敢说话。
苏文涛反应过来,忙应是,慌忙的就要去外面驾牛车。
“爹,还是去借我老三叔家的骡车吧!那可比牛车快,还稳当!他们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桃儿适当的提醒,反倒是让苏文涛冷静下来,静静思索女儿说的有道理。也不再套什么牛车,忙去老三家借骡车。
而家里这边,魏氏和明儿是指望不上了。李氏和桃儿找来就棉褥棉被,一会儿好给栓柱铺盖。
苏文浩又翻腾出家里的银钱,放在身上带好,也不指望魏氏抱孩子,自己也上前就将栓柱抱在怀里,生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出个差池。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坐在炕边儿的闺女一眼。
看着远去的骡车,桃儿叹了声气,看向她娘亲脸上的那几道伤痕,眼里闪过心疼,嘴里愤愤然的说道:“我二伯娘实在是,太没个轻重了!看把量脸挖的,她那样逞威风,咋遇到事儿就慌了呢!”
李氏无奈的看着自家女儿,她这张嘴可真是得理不饶人,这将来找了人家可如何是好!
“你呀你,快别说了!赶紧跟我回屋去看看明儿,从刚刚到现在一直都不说话,也不知是怎么了”
桃儿和明儿的关系,虽不如和喜儿那么亲近,但也是自家的堂姐妹,当她们进屋时,明儿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
桃儿担忧的坐在明儿身旁,低声的询问道:“明儿姐姐,你没事吧”
可不论她怎样询问,明儿就是这样呆愣愣的坐着,一声也不吭!
李氏无奈,给明儿铺好了床铺,让她先躺下歇歇,一会儿饭好了再来叫他!这次明儿倒是没拒绝,乖顺的躺进了被窝里。闭上眼睛,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等李氏母女二人离开,刚刚还闭着眼睛的明儿却猛的睁开了眼,快速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来到平时所的严谨的柜子前,手颤巍巍的打开了柜门。
里面放着的,都是他们这房自己攒下的钱。刚刚她爹拿走了一大半,还剩下了一小半,可就是这一小半,也有二三两银子,这是明儿从来没见过的。
颤巍巍的将那钱收拾起来,又找来一块包袱皮装了几件衣裳,看向自家的身份文书,咬了咬牙,还是放到包袱里面!
等晚上吃饭,她推说自己没胃口,先放在炕桌上,一会儿就吃。却把攒下来的馒头包好,放进了包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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