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人果然名不虚传,用现在的话来说,一开口就是段子。古人诚不欺我,张山人的表演‘其词虽侄,然多颖脱,含讥刺,所至皆畏其口……’
就连石小凡,也是听的不禁哑然失笑。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大宋朝着实开放包容,你可以品评时政,只要不是恶意污蔑,都是合法的。
在太宗时期,石保兴与一个姓史的三品官员闹了些矛盾,此事惹得满城风雨。后来还是太宗皇帝出面调停,解决了此事。
没错,石保兴,就是石小凡的爷爷,亲爷爷。
这事石小凡听他老爹说过,好像是因为家丁的事,两家闹得不可开交。
石府当时有个家丁叫石小四,大概是石家的某个远方亲戚,后来进来石府做了家丁。
一次石府大宴宾客,结果这家丁石小四无意得罪了一个叫史肖石的三品官员。这史肖石记恨在心,当场将石小四羞辱了一番。你个小小的家丁,竟然得罪与我。
石小四气不过,偷偷将这史姓官员的马车轮子给卸下来扔进了臭水沟。
宴席散了以后,这史肖石的官员醉醺醺的从石府走出来一看,气的是七窍生烟,知道肯定是石府那家丁干的好事。当时满朝文武很多人都来了,当着众人的面史肖石是无地自容。
于是他一封奏疏告到了御前,太宗皇帝就问起此事。
石保兴肯定向着自己的家丁,于是百般辩护。说石小四当日不在府上,史肖石定然是认错了人。史肖石当然不干,口口声声让石保兴把人抓来当面对质。
于是石保兴将一个家丁提了出来,因为那家丁戴着帽子,史肖石并没有发现,对着那家丁一顿破口大骂,骂完才发现,这个家丁并不是前日得罪自己那个家丁。可石保兴口口声声说这个家丁就是石小四,最后史官员无奈,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
原来石保兴为了保住石小四,将一个叫春生的家丁和石小四换了名字。后来真正的石小四就叫春生,而春生则改名叫石小四了。石保兴提到御前和史官员对质的家丁,正是春生所扮。
张山人据此编了个能说两个时辰的段子,让听众在哈哈的笑声中体会石保兴护奴、史姓官员狼狈不堪快乐之感。张山人在段子的末尾还加了一段绕口令,更显出他那只舌头的百般灵巧。
“石小四、史肖石。石小四对史肖石,史肖石对石小四。此小石对着此小史,彼小史对着彼小石。彼小史对上此小石却不是原来的小石,对错了小石惹天下人笑耻。”
赵祯在一旁捧腹大笑,这是他听过得最好笑的一个段子了。而石小凡却一脸黑线,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他想发怒,却无从怒起。这张山人未必是恶意,而且人家也没有羞辱石家的意思。反而对那个史姓官员冷嘲热讽,对石保兴护奴一事颇为褒义。
赵祯小声的捂着肚子:“哈哈哈,石小四是你什么人,你大哥”
论起辈分,说不定还真与石小凡同辈。赵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石小凡没好气的道:“王八蛋才是他大哥。”
赵祯得理不饶人,看着来福笑道:“嗯,王八蛋,你家小公爷是个王八蛋。”
来福甚是尴尬,想笑又不敢笑,想哭又不敢哭的表情。
而茶楼的百姓加倍热情了,尤其前面那个纨绔子弟,他更是踩着椅子嗷嗷大叫,嘴里的瓜子皮四处横飞。
石小凡正怒气无处发泄,悄悄伸脚一勾,将这厮的椅子勾倒。踩着椅子的纨绔子弟往后便倒,一跤摔倒,还撞了赵祯一下。
赵祯涵养极好,并没有生气。这纨绔子弟却不愿意了:“瞎了你的眼啦,老子摔倒了你不往前靠着点!”
没有人看到是石小凡踢出去的那一脚,是以这纨绔子弟也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可他大概是作威作福惯了,居然怪到赵祯头上来了。
石小凡早就想揍他了,这机会怎么能放过,他拽着那纨绔子弟:“哎我说兄弟,你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为何让我兄弟往前靠”
“谁是你兄弟,”纨绔子弟一把将石小凡甩开:“他看我摔倒的时候往前靠靠,我不就摔不在地上,而是摔在他身上了么。”
这特么,石小凡向来觉得自己够嚣张的了,没想到今日遇到了一个比自己加倍嚣张的人,他气结的问道:“你知道摔在地上会疼,你若是摔在我兄弟身上,那我兄弟就不疼了”
纨绔子弟双眼一翻:“那我管不着,反正老子摔倒了就是你们的错,赔钱!”
这人是故意找茬的,石小凡对着赵祯耸耸肩:“还忍么”
赵祯早已气的两眼通红:“打死他个王八蛋的!”
石小凡一拳轰了过去,那纨绔子弟眼前一黑,被揍了个乌眼青。然后紧接着石小凡又是飞起一脚,这一脚那可是他的成名绝技,京城无影脚。
踢得人多了,自然就纯熟至极。狗腿子们都避不开的一脚,这纨绔子弟哪里躲得过了,石小凡一脚踢在他胸口,那纨绔子弟往后摔了出去。
“砰”的一声,纨绔子弟摔在一张桌子上,将那只桌子压的稀碎。
纨绔子弟迷迷瞪瞪的爬了起来,登时怒不可遏,只见他手一挥:“给我打!”
然后石小凡他们发现事情不妙,这茶楼听戏的茶客中,居然有十七八个都是这纨绔子弟带来的熟人。
而石小凡和赵祯身边,只有来福和二虎两个狗腿子。仅有的两个暗卫,还在外面。
这是打架,不是战场厮杀。对方人多势众,石小凡挡在赵祯跟前:“跑!”
对于打群架这种事,赵祯实在是欠火候。狗腿子们是炉火纯青,群架向来是家常便饭。来福和二虎将桌子掀翻,挡住对方冲上来的人,然后撒腿就跑。
而赵祯则反应的慢了许多,他没经历过这种事的。石小凡拉着他跑的时候,已经慢了一步,他二人立刻被纨绔子弟的人给围住了。
石小凡气的破口大骂:“你们两个王八蛋,救六子!”
跑到门口的来福和二虎愕然停住了脚步,而纨绔子弟的人越聚越多,石小凡无奈的又一摆手:“去叫人!”
慌乱之中的来福“哦”了一声,对二虎说道:“你去叫人。”说完还算忠心,自己硬着头皮又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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