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焕跟着走过来,他看了眼那名死去的士兵,叹了口气:“没有第二次了,天亮后城门就会被攻破,我们都得死。”
袁泰冷冷的道:老史,不可再动摇军心。”
实际上袁泰也知道,天亮以后就是一锤子买卖了。城墙上的将士已经死伤过半,根本无力抵挡敌人的第二波进攻。
可军心要是散了,城内的百姓们怎么办。即便是死,也要死的壮烈。
史文焕在城墙上坐了下来,他抬头看着满天星辰:“老袁,有援兵么”
还没等袁泰回答,史文焕就苦笑了一声,自问自答的说道:“就算有援兵也赶不过来了,老袁,咱俩的酒喝不上了。”
袁泰看着这座并不大的小城:“有没有办法让百姓逃出去”
史文焕摇了摇头:“城外可是三万大军,将咱们围的水泄不通。逃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城墙上的宋军大旗猎猎作响,袁泰抬起头看着这支旗帜,他也笑了一声:“知道吗老史,我原本打算再干两年,捞上一笔钱告老还乡的。”
史文焕倒是叹了口气,他还是在仰望着满天星斗:“谁说不是,我也想捞钱,捞够了钱再使点银子把我从不这边关调走。要是能回到京中任职最好,至不地去内地厢军也行。”
“敌人摸上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然后城墙上但凡还能动的,纷纷抓起身边的武器。借着月色,隐约可以看到有西夏兵用锁钩悄悄地爬上了城墙。
然后又是一场血战,城墙上的宋军没了弓箭就用石头砸,没了武器就用牙咬。
摸上来的敌人着实不少,足足数十人。
有的宋军抱着西夏士兵一起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有的抱在一起互相往对方身上捅着刀子。
天亮以后,袁泰他们共打退敌人三次偷袭。
黎明的曙光照耀大地,可会州城城内城外到处都是绵延不绝的尸体。
“嗬嗬!嗬嗬!”西夏军队迈着整齐的步伐,他们甲胄鲜明,刀枪耀眼,兵威极盛。
这次李泷带来的,还有身后无数的云梯和攻城车。同样,十几台抛石车也被运抵城下。
这次李泷并没有废话,他志在必得的拔出佩剑。身后号手吹响犀牛号角。
“呜呜呜……”
西夏军队进攻的讯号。
“杀!”无数的人头,西夏军队就跟蚂蚁一般再次蜂蛹而至。
一架架云梯架在城头,攻城车上的西夏军箭如飞蝗,城墙上不断有宋军中箭倒下。
城下十几台抛石车巨大的石块纷纷落入城头和城内。
史文焕一看这架势,慌忙过去拽着袁泰:“守不住啦,老袁,撤回城内,与他们巷战!”
袁泰也知道,面对十余倍的敌人,如此疯狂的攻势,在城墙上只有等死。
袁泰一挥手:“撤,撤入城内,与他们展开巷战!”
李泷胜券在握,部下已经爬上城墙,没来得及撤走的宋军被冲上来的西夏军纷纷杀死。
此时城门也被撞开,西夏大军如潮水般涌入城内。最终,会州城还是没有守住。
实力悬殊,一个小小的会州城注定只能成为炮灰,李泷志得意满,比他在李元昊那里立下的军令状还早了三天破城。
三千宋军,在会州城保卫战中,仅仅剩下不到二百人。
这二百余人还在城内反抗,李泷大怒:“把他们全部给我杀干净!”
一名宋军士兵,他瘸着一条左腿,腿上的箭并未拔去。
他一瘸一瘸的来到大街上,手里拿着一把卷刃的大刀,就这样拦在路中间。
西夏军挺着长矛围了上去,李泷一摆手,手下退了开来,他想自己解决。
李泷下马,那名宋军满脸鲜血,毫无畏惧的看着他。
“放下你的武器,我可以厚待你。”西夏人尊敬勇士,李泷也不禁佩服这名宋军的勇气。
那名宋军士兵没有说话,只是轻蔑的哼了一声,他竖起小拇指,轻蔑的朝地一指。
这就是侮辱了,一名西夏士兵大怒,挺矛来刺。
只见这宋兵一转身,长矛刺了个空。宋兵手中大刀横削,那名西夏武士哼都没有哼一声,扑地倒下。
这名宋兵再次轻蔑的伸出小指,继续挑衅着对方。
又有两名西夏武士一咬牙,双双扑了上去。
这宋兵先是躲开一刺,在弯腰一闪,躲过另一名西夏武士大刀直劈。接着手中长刀递出,干脆利落的两刀砍死这两名西夏武士。
众人惊得呆了,他们没想到这名小小的宋兵竟然如此凶悍。这次西夏武士们一拥而上……
一盏茶时间之后,大街上倒下七八名西夏武士以后,这名浑身是血的宋兵终于支持不住,他仰望着苍穹,身体缓缓倒下,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没有人知道这名宋军小兵的姓名,他是大宋朝的一位无名烈士。
就是他,在城破之后,依旧无畏的拦在大街上。他自始至终都在沉默,而他手里的刀并未沉默。
他用手里的刀来证明,大宋男儿的脊梁宁折不弯。只要将士们有一口气,大宋就不会亡!
李泷的军队继续在城中收拾着残余的反抗势力。除了妇孺儿童,遇到的其他人一概格杀。
妇女是战利品,城中到处都是杀戮,会州城成为了一座地狱。
袁泰和史文焕身边仅剩下六个人,现在他们同样被包围了。
西夏士兵见到他们身上的官服,知道这是宋军首领,于是飞马去报李泷。
李泷一听在东城围住了袁泰,登时大喜着纵马奔去。
人群分开,李泷看着摇摇欲坠的袁泰等人,他一拱手:“袁知州,你若肯放下武器投降,我们大王定然重用与你。”
袁泰指着他大骂:“李泷,我生是大宋的人,死亦大宋的鬼。赵元昊狼子野心,必然不得好死!”
李泷哈哈大笑:“死到临头还嘴硬,弓箭手准备!”
李泷想逼迫袁泰投降,知州若是肯降,这是一种征服的象征。
袁泰横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这一下倒是大出李泷意料之外,他忍不住退了一步。
袁泰右手持刀架在脖颈上,左手怒指着李泷:“李泷,你若是敢祸害会州城百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言毕横刀自刎。
袁泰身边的六名将士也纷纷举起手里的大刀,自刎在阵前。他们无愧于大宋男儿,他们都是这个民族的脊梁。
只有史文焕,他浑身颤抖的看着身边死去的袁泰和部下,他并没有拔刀的勇气。
李泷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
东京城,早朝。
“陛下,陛下!边关紧急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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