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第9章 饥荒

    1979年乍暖还寒的时候，桃花冲又闹饥荒了。

    和尚出了村街，匆匆向村口走去。牛毛细雨如烟似雾，布谷声声，蛙声阵阵，青石板乡道两旁，桃树落英缤纷，掉在毛茸茸的嫩草上，蒲公英开着金黄色的花。农事越来越紧，度春荒的回供粮却迟迟未下，菜吃完了，野菜没等长大就被挖光。

    社员向他反映，有人在打牛的主意，75年的事又要重演了！

    和尚听了心急如焚。

    75年春耕时，他家养的独眼龙被人偷走了。这是头公牛，打斗瞎了一只眼，别看－只眼，耕田一顶两。早上发现牛不在栏中，和尚和儿子双生寻了一早晨。早饭后又发动社员上凤凰山找，在山上一石洞里找着了，不过牛不见了，只见一滩血和一副牛皮。和尚伤心地哭了起来。别看独眼龙是条牲畜，在他心目中就是一家庭成员，怕它冷了，怕它热了，怕它饿了。牛也有灵性，每当和尚去喂水添草，它都会亲热地“哞”上一声。

    和尚恨透了偷牛贼，铁心要将他绳之于法，宣布歇工半天，男女出动分成若干组寻找。奔牛墟，上集市，访邻村，没发现半点蛛丝马迹，这么多人白忙半天。

    回来的路上，老四向他提建议，收缩寻找范围，密查冲内。他的理由是牛在凤凰山石洞宰杀，说明偷牛贼熟悉当地环境，非本地人莫属。

    和尚觉得老四的分析有道理，晚上召开队委会分析谁有可能作案。

    邱八妹是大队文委，自然列席会议，提出脚鱼壳应列入重点怀疑对象。

    和尚坚决反对，说打死我都不信，龙家对子女管教向来很严，脚鱼壳虽是有些不安分，但违法的事还是不敢做。

    邱八妹说出怀疑的理由:上午寻牛，脚鱼壳在她那个组，眼睛通红通红，一看就是晚上没睡好。

    和尚驳她，脚鱼壳爱看书，说不定是看书看到三更半夜熬的。

    邱八妹手点着和尚:你呀你，说到桃花庵的事就偏心眼！口里哼了一声，走了。【…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散会之后，和尚回想邱八妹的话，琢磨起来，脚鱼壳晚上爱看书不是一天两天，怎么平日眼睛不红，单是丢牛那天红他决定第二天出工前抽空去趟桃花庵，看看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来到庵门口，麦丁拿个茶杯大的玻璃瓶盖正在玩煮家家饭，嘴里在嚼什么东西，嚼不烂又吐出来放瓶盖上煮。

    和尚抱起麦丁，问:麦丁，在煮什么呀

    和尚经常来庵里，有时送捆柴，有时送点米，麦丁和他挺熟，说:煮肉肉！

    麦丁刚说完，脚鱼壳黑着脸从门内冲出来，打了弟弟一巴掌:哪有什么肉肉，吃了你会死

    ！

    麦丁哭着进屋找娘去了。

    队长，莫听，久了没闻肉气，麦丁做梦都想吃肉！脚鱼壳强装笑脸。

    脚鱼壳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和尚的气粗了起来，板着生硬的脸往门内冲，他要搜赃。

    素兰从厨房出，神色慌张地迎上去说，和尚哥您来了

    和尚不吭声，直往厨房闯。

    和尚哥，今日是不是查卫生素兰紧跟上去，故意这么说。她心里清楚，挨千刃的老大背着她做的事队上知道了。

    和尚依然不做声，仔细观察锅碗瓢盆。脚鱼壳追进厨房，给和尚递上一根海鸟烟，和尚望也没望，丢在地上连跺几脚。

    锅碗瓢盆怎么连点牛肉的膻味都没有呢和尚的大手拍拍脑壳。这一拍不知拍动了哪根神经，他的脑子立即开了窍，想起庵后有个番薯窖。

    他转身向庵后走去，用石头砸开窖锁，躬身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