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判官》第十六回：海珠·鼻涕虫市场

    再次见到阳光时，已经是一周以后了。一周前这里是垃圾丘，此时这里只剩下焦土了。

    还好听了青木的意见，戴了一副太阳眼镜，不然非得一瞬间被刺瞎了不可。地道里虽然有灯，但是还是难免昏暗了些，和外面的阳光自然是比不了的。曲溢从财神洞的洞口爬出来，青木又用绳索把地洞里的机甲都拖出来，两人这才打包了行李往海珠城方向走去。

    “青木，没问题吧”曲溢指了指青木背后，和那孩子几乎同样高的义肢体问道，单是从青木头上的汗珠就能判断，那套青木折腾了一个星期的义肢肯定不轻。

    “还可以，比我预料中的还要重些。不过也怪我贪心了，带了太多的替换零件，才会背的这么吃力。”青木憋足了劲，脖子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要是把替换件都卸下来，单说义肢的重量的话，参赛的这套要比我身上这套还轻呢！”

    青木在参赛义肢的轻量化上下足了功夫。他们虽然没法制造碳纤维，但是模改的地方都选了轻铝合金，不必要的部件也是能省略就省略。青木对改造机甲有自己的见解，他认为武器不需要多，全身有一主一副即可。太多了会增加不必要的重量，只有一个又难免故障时会尴尬，所以两个基本上够用了。如果遇到特殊的赛制，再更改武器的数量也不迟。

    曲溢这几日也给出了不少建议，他对机械方面几乎是个外行，但过去一个月见过的故障霸也不少，照猫画虎地把那些故障霸描述给青木，居然也能给这孩子不少的灵感。

    按照青木的说法来讲，义体与机器人几乎是两种东西。机器人的设计基本是实用主义，不管多笨多种只要能干活就行，而义体则要求更多的精密度，义体从来都是量身打造的。

    义体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重量，必须得在人体承受的范围内。青木的腹部和背部安装的机械体，其目的就是为他提供更多的核心力量，这样配合优秀的义肢腿部，才能提得起两条机械臂的重量。其次，义体与人体的结合紧密，所以在材料的选择上更严苛，如果装甲本身就是有害金属，那么长期装配极有可能对人的健康造成损害。最后，微型反应堆的隔离也有不同，机器人不害怕辐射，而人体却承受不起，所以义肢的设计往往要更加小心才行。

    曲溢听得云里雾里，问青木道:“反正，义体要比机器人更难造呗”

    “嗯嗯，可以这么说！”青木笑着说道:“如果说义体是人身体的一部分，那么机器人只能算是个工具，你能把自己的胳膊和一个扫把作比较吗”

    “照你这么说，这机甲格斗根本就是不公平的。那些机器人只要把自己的主程序备份，就可以放心的去参加比赛，即使身体被打得粉碎，只要程序还在就能永远活着。而咱们人类却得穿着义体装甲参赛，参赛者本身就是个残疾人不说，一旦战败就是生命的代价，这双方还有什么可比之处吗”

    “哈哈哈！大叔，你说得也有点道理，如果不是那机甲格斗奖励丰厚，又有哪个正常人会去堵上自己的命呢”青木大笑一声说道，“这不正应了你每天嘟囔的道理吗我们垃圾丘上的拾荒者们，就只有这么一扇龙门，实在没什么其他路可选呀！”

    曲溢表面上迎合地笑了笑，心里却在暗自苦恼。他每天都鼓动青木和自己一起回典京，可这小子是越劝越来劲，自那天以后就再也不提去典京那条路，就只说自己要去参加机甲格斗。

    “瞧，前面就是海珠城了！”

    曲溢顺着青木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天边赫然出现一座城墙。和高笋入云的典京城墙不同，这座城墙要低矮了许多，墙体也不像是水泥筑的，反而有些砂石的颜色。一望无际的焦土上突然有了座城市，那城市的背后又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褐色的天空将一切都覆盖，那一轮烈日在当空滚动。随着他们靠近海珠，城墙也越来越清晰了。曲溢这才发现这些城墙都是金属，是因为反射了阳光才呈现黄色的，整个城墙如同一个巨大的弧镜，将所有的阳光都聚集到了城内的一点上。

    “看，那就是太阳神殿！”青木指了指阳光聚集的地方，只见在城市正中央的高处，一颗

    红色的宝珠正在高温下燃烧。

    曲溢曾经在高空中见过这宝珠，那是宝珠插在一座白塔上，在塔下还有一颗宝珠与之对应，白塔伫立在紫色的浅滩里，看年代竟然和那望京古迹有点相近，似乎也是末日浩劫前的遗迹。

    曲溢和青木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加快了脚步——眼前已经没什么能阻挡他们到达海珠市了。

    两人里城墙更加近了，已经能看到城外无数的帐篷，来来往往的穿梭机，和正在交易的商人与顾客们。两架四翼无人机缓缓飞来，在曲溢和青木的头顶盘旋，似乎在引导着他们前进，也似乎在监视着他们的举动。

    “我要把它们打下来吗”青木小声地问曲溢说。

    曲溢知道青木来过海珠很多次，看来他以前来的时候并没有无人机护航，于是心中猜测这些无人机是为自己而来的。

    “别了，先看看这些无人机想干嘛。”曲溢抖了抖背后的背包，发出稀里哗啦的响声，里面都是些青木要用的工具。

    青木点点头，和曲溢挨得更近了，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低语，“马上要到鼻涕虫市场了，那里面鱼龙混杂，人类、机器人、变种皇都有，你一定得小心那些通缉令上的犯人，还有……”青木看了看头上的无人机，“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商人。”

    曲溢想那鼻涕虫市场大概和那典京的跳蚤单一样，都是些无牌照的商贩流窜之地，他打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凶险。曲溢把腰上的手枪带转了转，把枪套调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手搭在青木的肩上安慰道:“放心，我会按你的吩咐做事的。”

    青木满意地点点头，“对，咱们等会找我一个熟人，他接受以物易物，专门做机械垃圾的交易。只要把我那对战斗用的胳膊，还有你那套破损了的防护服给他，大概能换到两张进城的通行证。”

    冯晓慧给的防护服损坏了，那玩意实在是太高端，青木和曲溢都不知道怎么修，只能把它给变卖了。青木自己做了参赛用的义体，爷爷给他的战斗手臂和双腿是成套的，现在腿部被毁掉了，手上的武器也耗尽了，是时候把它也给卖了。只要两人能换到进城通行证，进入了海珠市的城墙里面，那一切都会好办的许多。

    谈话之间，他俩已经到了鼻涕虫市场。市场上都是些白布搭成的帐篷，每个帐篷都是四壁大开，在阴凉的中间摆着小摊。其实每个小摊卖的货都差不多，无非就是些机械零件和电子垃圾，恐怕全是从垃圾丘里挖出来的。说来奇怪，这些店主的服装几乎相同，都是穿着轻纱制成的衣服，披着绸缎一般的斗篷，脸上带着个防毒面具把脸遮上。

    “这些人怎么都带着面具”

    “怕人认出来呗。 这些店主一个比一个精，吃亏的往往是那些客户，所以鼻涕虫市场的规矩就是，拍了案就算生意成交，谁都不可以反悔。”青木笑了笑说，“在这做生意的，很少有人长期干，也很少有人吃回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