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凡星点点》第四章 好事多磨(第四节)

    第四章

    第四节

    叶永诚夫妇为了小儿子的婚事到处去借钱,村头村尾、朋友同事、兄弟亲戚……只要手上有闲钱,他们都上门去借,总算是借到了近六千块钱,也总算是凑够办事情的钱了。

    德兴与丽萍于农历八月初八早上订婚。届时,聘金彩礼、金器、烟酒糖饼……全得准备齐全往刘家送。这些东西可不带拖欠的,哪一样没有齐全,保准节外生枝。因此,就在初六这一天,叶家人开始分头忙活起来:德兴早早就去了大坡头,带丽萍到县里挑首饰和衣服;德安的碾米厂暂停营业,他的任务是到县里预定烟酒糖饼和其他东西;永实前往根才家搬运家具;惠珍收拾家里的书院间,给德兴做新房。

    这些年彩凤和彩蝶一直住在书院间,现在彩凤出嫁了,家里又实在没有空余的屋子,在征得彩蝶的同意之后,永诚就让彩蝶搬去和老奶奶睡,腾出这间屋子给德兴。

    书院间比较亮堂,用来做新房最合适。

    不过,屋子里杂物很多,多数是彩凤彩蝶已经用不上的东西。惠珍挑出一些还有用处的东西留着,其余的都给扔到门外,像一些笔头纸片、破衣服、烂布鞋之类的,留着也是占地方。但永诚妈一辈子苦俭,舍不得扔掉这些东西,即便是真的没有用处,她也趁着惠珍不注意,赶紧捡几样往自己屋里藏,就连几张纸片也捡了去——可以做草纸或者生火使。

    村里的粮食统购工作已经进入尾声,作为校长的永诚,工作重心开始放回学校。他交代好家里的事情,就出门去了学校。

    秋日的晨阳,将它柔和的光芒泼洒在这所华强镇海拔最高的学校上。沐浴着晨光,一个个衣着随便、鼻子下还挂着清鼻涕的学生,正背着破旧的书包,走在去学校的马路上。路是叶氏先祖一镢头、一镢头开出来的,时至今日勉强还算是一条路。但路面坑坑洼洼,而且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一到下雨天更是泥泞难行。

    每逢下雨天,不知道有多少学生摔得裹了一身黄泥巴。

    学校位于苦茶坡与驼背岭之间的一处平地上,由两排半的泥瓦房组成。前面一排是幼儿班和一、二、三年级的教室;中间一排是四、五年级的教室,以及图书室、办公室;后面半排则是男教师宿舍,以及教师食堂。

    之所以会有半排泥瓦房,全是因为坡上叶永冒的两个傻儿子放了一把火,给烧毁了一大半。永冒算起来还是永强的堂兄,但他从小双脚有疾,走路很不利索,长大后娶了一名患有精神疾病的女子为妻,结果生下两个半痴半傻的儿子。母子三人只会吃喝拉撒,根本不会下地劳作,一家子就成了上山村最穷困潦倒的破落户。

    永冒的两个儿子成人之后,三房里信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老人,张罗着给老大娶了一名又聋又哑的女子。而半痴半傻的兄弟俩,在那一方面不痴不傻,甚至不分彼此,结果造成了“一女共事二夫”的局面,生下了一个男孩,竟分不清是谁的种。

    由此,叶永冒得了一个“叶老冒”的外号,两个儿子分别被叫作“大傻”和“二傻”。

    这是一件贻笑大方,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也是鉴于叶老冒家的特殊情况,在他的两个儿子放火烧了学校的泥瓦房之后,村干部以及学校老师只能追着他们扔了一路的石头土块,也无法叫他们赔偿或者修缮。加上当时村里和学校都没有钱,所以只能推倒烧毁的地方,再腾出村部的一间屋子作为女教师宿舍。

    万幸的,是叶老冒两个傻儿子难解难分的种,长大之后竟然跟常人一样正常,取名为叶德隆,现在上了小学三年级……

    当永诚踏进学校大门,操场那边传来了德隆杀猪般的哭叫声。永诚一听,便知道德隆准是让谁欺负了。

    他赶忙走向操场。

    果然!德隆正被同班的叶兴财压在地下——兴财竟然在扒德隆的裤子。德隆拼命哭叫挣扎,但裤子已经被脱掉一半,结了一层黑垢的屁股,暴露在光天化日与众目睽睽之下。一旁围着几个起着哄的男同学,而知羞的女同学都捂着眼睛跑回教室。

    永诚立即上前拧住兴财的耳朵,一把将他拧了起来。

    “哎呦……”兴财大声哀叫,并挥舞着双手想打拧他耳朵的人。回头发现是校长,他就跟耗子见着猫一样,立马不敢动弹。

    德隆哭哭咧咧,爬将起来、拉上裤子,一边哭还一边抹着青鼻涕。其他围观起哄的男同学,也都乖乖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说起这个兴财,一直都是上山村小学最为顽劣的学生。他是村支书文明的宝贝孙子,整日不好好念书,还尽做一些调皮捣蛋的事情。上课时,用蚂蚱、毛毛虫捉弄胆小的女老师;下课了,不是追着比他小的同学打,就是扯女生的头发。作为校长,永诚基本上每天都能接到老师或者学生的投诉,他也几乎每天都要把兴财叫到办公室,好生批评教育一番。

    上个学期的一天,永诚正在学校蹲厕所。不知道谁从厕所后头扔了一块石头到粪坑里,溅了他满屁股粪水污物。待他提上裤子追出来,想看看是谁整这么恶劣的恶作剧,可哪里还找得到“真凶”。幸得一名同样过来蹲坑的老师,看见一脸坏笑的兴财从厕所后头跑出来,永诚才得以抓到“真凶”。

    永诚恼羞成怒,狠狠敲了兴财几个脑袋瓜子,把兴财疼得哭爹喊娘。这还不能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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