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帛金鼎》第二十九章 爱情还是友情

    汤山在地上挨打,江素萍在路边惊声尖叫。一开始她边叫边喊:

    “别打了,别打了。”

    但小流氓根本不理她,继续对汤山拳打脚踢。此时的汤山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双手护头,力图保住帅气的脸面。

    江素萍喊了一会没效果,转身朝校门口跑去,最后冲进了保安室,上气不接下气地向保安们讲述了校门外的斗殴事件。她撒了个谎:

    “挨打的,是我们班上的一个男生。”

    严格来说,这话也不完全是个谎言,以前汤山确是她班上一个男生,而且跟她同桌,不过现在不是了。

    四五个保安,一人一根警棍,刚奔到事发地点,小流氓们便一哄而散。保安见地上的汤山没穿校服,以为只是另一个小流氓,警告了一句:

    “小痞子,别在这里闹事。”

    说完也都散了。

    江素萍扶起地上的汤山,上下打量了一会,问:

    “你怎么样”

    这其实是废话。因为汤山身上虽然看不出伤痕,脸上却鼻青脸肿,上唇还有鼻孔里流出来的血痕。汤山捂住嘴巴和鼻子,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我没事。”

    江素萍叹了口气,沉默一会,才埋怨道:

    “你消失这么久,又回来干什么”

    汤山无言。心里却回荡着一个声音:我是回来找你的。

    江素萍继续埋怨:

    “其实你刚才没必要冲过来的,这帮人虽然无聊,但不会对我怎么样。嘻皮笑脸一会就散了,你横插一脚,只不过白挨一顿打。”

    汤山浑身疼痛,一听这话,心里就有点恼火,没好气地说:

    “是啊,我就是犯贱。我活该。”

    江素萍跺跺脚,说了句莫名其妙的气话:

    “你早干什么去了”

    这话别人听不懂,汤山却能隐隐约约听懂这里面的责怪和幽怨。可听懂了,却又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他平常也算是嘴尖牙利之辈,此刻却只能捂住嘴巴,丝丝有声。

    就在汤山的丝丝有声当中,江素萍走远了。

    汤山从初中开始,便与江素萍同班。以前关系尚好,经常交换作业,一起讨论深奥的数学题,还曾经合伙给老师起外号。

    后来上了高中,两人恰好又同班,并且还鬼使神差地同桌。按理来说,两人应该更亲近才对。可汤山不知怎么回事,跟她说起话来,反而结结巴巴,远远没有以前的爽快和幽默。

    他看她的眼神,也跟以前不一样,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人家的脖子,长发,或者嘴唇,还有鼻尖。忍不住,可又不敢太过肆无忌惮,于是就有点躲躲闪闪,行为上也表现得扭扭捏捏。

    而江素萍对待汤山,似乎也起了变化。以前爱笑,爱用手指戳他的脑门,有事没事,还总在他腰间捅一拳。

    现在呢,话少了,也不大笑,总是没事就红脸。而且,汤山说话结结巴巴的时候,她还横眉冷对,甚至满脸怒容。

    特别是,汤山跟别的女生口若悬河之际,她要么在旁冷嘲热讽,要么将书本摔得震天响。不把汤山搞得讪讪收场,誓不罢休。

    渐渐地,汤山就有点怕江素萍。怕跟她接近,怕与她说话,也怕自己的目光在对方身上停留太久,因为那会让她脸红,或者横眉冷对,甚至还可能招来几个白眼。

    于是他们两个,变成了班上说话最少的同桌。

    汤山后来有一天忽然惊醒过来:自己其实是在暗恋江素萍。

    这个发现,并没有改善两人的关系。反而搞得更糟。汤山每天上课,都得屏声敛气,如坐针钻。老师在黑板上讲的东西,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汤山就像笼子里的囚犯获得特赦,立马逃离座位,刻意与别的胖妞们大声说笑,借以缓解内心的郁闷。

    而座位上的江素萍,除了摔书本,便是伏在桌上假装睡觉。上课铃再次响起,汤山回到座位上,忍不住暗暗撇一眼江素萍,发现她脸色很红,眼角更红。

    应该说,两人互生情愫,却因为太过年轻,没有处理男女关系的经验。

    悲剧的是,两人的应对办法,也不在同一根弦上。女方是忍耐,或者说是等待;男方最后选择的方式,却是逃离。

    这天汤山捂住嘴脸回到住处,陈瑜生也回来了,正无聊地坐在客厅看电视,头也不回地表达他的惊奇:

    “终于出门了憋了这么多天,走到街上,是不是母猪也能看成貂婵”

    汤山不答话,越过客厅,直奔卧室。陈瑜生见对方不答话,抬头瞟了他一眼,见他半边脸又青又肿,眼睛通红,眼角还挂着残泪,不禁大吃一惊:

    “我靠,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被人打成这样”

    汤山还是不答话,脚步也不停,跨进卧室便将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陈瑜生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会,电视里的台词一句没听进去,最后还是忍不不住,推门走进卧室,教训汤山:

    “你他妈的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出息被人打了,只会躲进屋里哭”

    汤山半躺在床上,掏出那本棋谱《金鹏十八变》翻了起来,嘴里辩解:

    “少扯蛋,谁他妈哭了”

    他挨打的时候,尽管浑身疼痛,但确实没哭。可在江素萍离去之后,他却忽然伤感莫名,一路上泪水不断往眼眶涌,擦都擦不干。

    陈瑜生不再纠缠他哭没哭,换了个问题:

    “到底什么人打的因为什么事”

    汤山不答,假装心平气和地翻了一页书。陈瑜生继续说:

    “你要觉得委屈,咱家墙上挂着杀猪刀,一人操一把,不砍他们个七零八落,也得让他们赔礼道歉。”

    汤山很不而烦地挥挥手,示意陈瑜生离开:

    “我的事,你他妈的少管。”

    陈瑜生气得甩门而出,坐回客厅沙发里,嘴巴还在喋喋不休:

    “我靠,挨了打还对我嚣张你小子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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