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来看的人不多,连几个小朋友也没有见到,我想旁边的科技管都会比这里人多,也或许是因为快关门了。”
王越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递给了胡千,他说的很认真,连点烟的时候,差点,点反了。
烟蒂的小红星渐渐燃烧起来,就像胡千身后的那个大大的夕阳,他继续说着。
“我走过去,那头大象坐在地上,周围铺着什么干草或者什么叫不出名字的玩意儿,还有几个傻不拉几的石头,周围是一圈栅栏,远处能看见饲养员在弄水。”
胡千狠狠吸了一口烟,烟雾迎着风,笔直飞翔。
“我跟着它离着就有四五十米,我也不知道它盯着什么看,可能什么也没看,它坐着一动不动,我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栅栏有两米那么高,我看着他面前有零碎的青菜,核桃,甘蔗什么的,我居然很艰难的翻越了栅栏,王越你是不是觉得这很可笑”
王越不动声色。
“我小时候就特比淘气,于是我跳下来了围墙,我跑向那头大象,身后有人看着我,对我喊,我也听不清楚,因为我要看看那头大象为什么坐在那,这可能是我一辈子最大的事情。”
“等我走到它面前,看到它断了条后退,它看上去至少六吨重,能坐稳就已经很厉害了,我突然就笑了,可是说实话我很想大哭一场。”
王越想到了电影本身。
被孤立的少年,漠不关心的青年,不被理解的少女,无处可去的老人,他们言辞含糊的质问存在。说砸死一只猫,不是因为从小受的欺负,而是那一瞬间真的快乐。
说为朋友打架不是因为多么信任朋友,而是觉得“按流程来”就该这样,有些人把成年人的谎言重复咀嚼成了真理,有些人百口莫辩放弃抵抗
大象的叫声是中性的,如果在影片结束的时候听到悲愤和苍凉,那是基于电影的化合反应。
胡千说到这里停下来,对王越说,“等我一下,我去吃个药。”
“好。”王越转过头,过一会儿,又疑惑,“什么药”
“失眠的,你忘了我要跟你说的计划,我要做样子给我爸妈看。”
电影首映礼,反响还不错,胡千的书王越,王佳卫,韩韩亲自写序言。
首映礼结束,胡千就跑回了老家。
“我回家了。”胡千说。
“挺好。”王越说。
手机里传来音乐声,还有电视机里的贾龄的欢笑声。
“你会越来越好,万事胜意。”
胡千的声音穿过层层线路。
王越好似可以窥见,那是一种眼睛笔直看向前方的干净,同时,他的声音里又有几分虚弱。
王越想要不要挽留他一下,想要问问他,能不能不自杀,能不能再活一下。
但是王越没有。
这是胡千的选择。
也没有必要因为他的愿望而让别人迁就。
“你也万事胜意。”
声音瞬间被淹没了,胡千仿佛在大海旁边,能听得见海水翻涌的声音。
“万事胜意。”
王越站在胡千的遗照面前。
事实上,他曾经想过胡千死去的一天,会给他发消息,得不到他的回复,直到此刻,王越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这个事实。
胡千去世的这一天,王越醒得比以前早,半梦半醒之间梦到胡千给他发信息,结果他又睡过去了。
这一次睡得很沉,闹钟响了两次都没有醒过来,唐烟和杨密的合约谈了半天都让人头疼。
但是在某一个瞬间闹铃又响,他一下又猛然想起来,他不该睡的。
又过了很晚。
手机仍然没有消息,王越给他发了一个,结果没回,到最后天还没亮,再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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