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残存》第10章 低语

    昏黄沦落成昏暗，昏暗再褪色为黑暗，灰色大地就又一次归于死寂。

    那场肆意的大风，连黍离都觉得有些大，那些游荡的怪物要么早早逃窜了，要么就是躲在某个地方瑟瑟发抖呢。

    在人类看来，邪念很针对人类。

    但黍离走了那么远的路，见过了很多听过的没听过的怪物，他知道，邪念有种古怪的一律平等。

    一切都在被狩猎。

    邪念的生命状态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存在，就好像聚散无常的水汽一样。

    黍离怀疑它们有着自己的循环体系。但他不敢说给任何人听。

    有邪神。

    他不确定，这种事情会不会触碰某个邪神的神经。

    邪神真的是一种难以理解的存在。

    麦秀小姑娘的精神状态不错。

    和之前比，她这两天断断续续睡的，要舒服很多很多了。

    再怎么安全的地方也只是相对而言，而不管危险有没有靠近，提防与警戒都是必要的行为。

    黍离依然是那种半困不困的颓废样子，但[眷恋]告诉麦秀，这个强大的男人有着深沉而破碎的眷恋之物。

    这件事麦秀没有说出来。直觉告诉她，这样沉默着就足够了。

    偶尔会有一丝的清风吹过，微微吹动麦秀枯黄的头发。

    但更多的时候，世界是死寂的，连往常会偶尔响起的怪物低嚎都没有。

    唯一能出现的声音，是地下昆虫偶尔的窸窸窣窣，它们实在称不上是怪物，但却真的令人恐惧。

    人类是残存最少的存在，即使在帝国最辉煌的时候，他们的荣耀也是凭借着辉煌的符文和先进的技术。

    因为个体弱小，所以成就了团队的强大，从而缔造了帝国的辉煌。

    但对邪神来说，符文不值一提，那些战争的利器还未能瞄准邪神，那股浩瀚而亵渎的力量，便已夺去了一个城市的性命。

    以前有个女子和黍离说，这是诅咒。

    人类因为聚在一起而活过了原始时代，活过了战争时代，终于四顾茫茫唯我称王……然后就因为聚在一起引来了邪神……

    黍离那时候应该只是淡漠的笑了笑吧。那时候他还是个愤怒的复仇者。

    现在回想起来，黍离只是勉强的笑了笑。

    他笑的时候，嘴角只是微微扯动，而他胸口却随着他的情绪波动一起，微微下压。

    无声的笑变成了嗬嗬的轻笑，像极了吐着信的蛇，最后他大笑起来，那嘶哑的嗓音已是凄厉。

    麦秀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依然望着已消失的晚霞的地方。

    她依然眷恋。

    她不想从眷恋中醒来。

    情绪失控，情绪沉浸，这些都是偏移。但……

    但能看见以前的世界，即使死去也不算是遗憾吧

    麦秀是这样想的。

    [眷恋]的力量，可以让她“看见”她眷恋的事物。

    这就是情绪。

    一种因为心灵而变得强大的力量。

    绝望了六年，挣扎了六年，恐惧了六年，畏缩了六年，她有多么想活着，有多么不想死，就有多么眷恋曾经。

    这种力量，是人类的奇迹。

    她听到了无数的声音。

    有些是隐隐约约的，有些是感同身受的……

    问候，怒吼；轻吟，咆哮；欢声笑语，慨然悲歌；河清海晏，轰然崩塌……

    有的如丝线，缠绕在她的指尖和发梢，让她不忍挣脱出情绪之海……

    有的，却是锁链，刺穿了她单薄的身躯，残酷的想要将她溺在这里！

    这就是情绪，心灵的奇迹。

    这就是末日，潜移默化的偏移……

    情绪辉光亮起了，并不代表着人类的光辉重新归来，溺死人类的，可能就是这种奇迹之力。

    黍离依然在狂笑，有种肆意的疯狂，也有一种挣扎的苍凉，“哈哈哈哈哈！”

    空旷的荒野，黍离狂笑着，在这个安静的被强行隔出来的区域里，没有任何怪物会干扰他。

    黍离的身上，一种深沉而浓郁的气息弥漫开来，这是比此处弥漫的邪念还要浓郁的存在。

    突兀的，亦或者恰到好处的，响起了这样一句话。

    “汝，可知罪”

    黍离的狂笑突然停止，就好像被无法反抗的存在扼住了咽喉。

    “嗬……嗬嗬……”黍离的眼冷了下来，他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但他依然固执的笑着，他的笑声，从被扼住的咽喉里发出来时，已经成为了嗬嗬的轻响，反而像是一种挣扎而绝望的呻吟。

    似乎是那个存在从这种表现中得到了某种愉悦，那种窒息的感觉突然消失。

    “咳……咳咳……”黍离重重的咳了三声，深深喘着气。

    他忽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