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传奇》第160章 总能想起她

    一九九六年春节前后最初的几天，孙少华也是在怅然所失中度过的。

    按照张芸巧的安排，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她将陪着父亲张兴初在支队机关和一个基层单位过节。如果条件允许，初一下午，她将乘坐客车或者火车赶到省城近郊，和她的姑姑还有叔叔家呆上两天后再乘车折回延春。

    “这么算起来，你到延春最快也得是初四上午才能到延春了，我初六上午就得赶回教导大队，留给咱俩单独的时间太短了。”在节前俩人最后一次长途电话里，孙少华不满地说。

    “没有办法呀！妈妈不在了，只有我陪爸爸。再说，姑姑的身体不好，爸爸叮嘱过的，过年一定去看看她。”电话那端，张芸巧柔柔地说。

    “其实啊，你爸爸可能不知道，基层的干部战士并不太欢迎支队领导到基层过年，不但提前准备打扫卫生，还怕招待不明白检查出什么问题担责任。”电话里，孙少华口无遮拦地说。

    “我知道啊～”张芸巧托着长音，停顿了一下不满回复着:“我从小就在部队大院长大的，这点我比你清楚，就不用说我爸也是从普通一兵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了。不过～也没办法，我爸说，支队历来三十和初一是支队军政主官值班，不能因为他坏了规矩，何况他比支队长年轻两岁，我爸还说，这次他下基层过节，不打招呼，只带我和司机。”

    “我爸说，我爸说的，都是你爸说的你就不能听我说说”孙少华继续表达着不满。

    “好啦，我回来后只是专门陪你还不行吗”张芸巧甜蜜地让着步。

    也只有这样了，孙少华只好无奈地接受着现实。

    三十下午和晚上，孙少华陪着父母姥姥、爷爷和奶奶一大家人，老老实实懂事乖巧地甩着扑克、喝着酒又领着弟弟放着鞭炮晕晕忽忽的过去了，初一一大早，迷迷糊糊的他又被姑夫叫了过去，说罗勇带着王妍和孩子今天上午回门，让他过去喝酒。

    一晃一年多没见了，眉宇间罗勇多了些少年时代没有的成熟稳重，而生过孩子的王妍比以前更回丰满，带着年轻少妇特有的风韵。

    “咱侄女叫啥名呀过来拜年，让你的亲叔叔抱抱。”孙少华坐在姑夫家的炕里，从兜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向罗勇的小姑娘伸出了双手。

    上次探家见到罗勇夫妇的时候，他们的宝贝姑娘刚刚过完周岁生日不久，如今已经两岁多了，已经能蹦蹦哒哒满地跑，胖嘟嘟的圆脸上，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像极了王妍。

    “还亲叔呢，上次到我家告诉过你侄女的名字都记不住，来，雨桐，告诉你这个油嘴滑舌的亲叔，俺们叫罗雨桐。”王

    妍说着蹲在自己宝贝姑娘跟前，整理着她的衣襟，顺手从孙少华的手里抽走那张百元大钞。

    孙少华尴尬地笑笑，自我解嘲地说:“哦，雨桐，雨中梧桐，好有诗意的名字，谁起的呀”说完看了看罗勇。

    罗勇又眯起了小眼睛，露出那第招牌式的自负表情，他向王妍努努嘴:“王妍起的，不管咋说，人家也是一中文科班毕业的高材生啊。”

    “高材生”孙少华看了一眼罗勇，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想了想说:“现在一对夫妇只能一个孩儿，看来，你们是打算招个上门女婿了。”

    罗勇听了一愣。

    “不是吗，你们俩现在就把这颗梧桐树栽下了，家有梧桐树，凤凰自然来。”孙少华看了看罗雨桐对罗勇说。

    “哦，对，对！老人说三岁看到老，瞅我姑娘现在就这么漂亮聪明伶俐，将来啊，想做上门女婿的男生肯定排成排。”罗勇一脸幸福地说。

    “嗯，是吧。不过…”孙少华说到这眉毛向上一挑:“不过嘛，这雨天飞来的凤凰，呵呵，雨小了还好说，雨大了还不得浇成落汤鸡啊…”

    孙少华的话音刚落，攥在王妍手里的笤帚已经飞在了空中，直奔他的面门而来，孙少华躲闪不及挨了一下后，伶牙俐齿的王妍带着怒火的话语也呼啸而至:“我就知道你个臭小子损你两句得报复回来，大过年的，我让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大年初一的饭桌家家户户都堆满了鸡鸭鱼肉，孙少华的姑夫家也不例外。酒过三旬之后，酒桌上只剩下罗勇夫妇和孙少华，话题自然绕不开陈香。

    “我都一年多没见过她了，除了这两天在电视里。”孙少华平静地说。

    “我们也是，人家现在是延春家喻户晓的名人啰！忘了她吧，我很早就告诉过你，你俩不合适。”罗勇点支烟，吐了个烟圈说。

    “听说，袁虎林现在追陈香追的很紧。”王妍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孙少华说。

    “哦！”孙少华吃了一惊。

    “人家现在是合川林业派出所的副所长，复员回来没几年就抖起来了。”罗勇补充着说。

    孙少华默不作声地点支烟，提起陈香，仍是自己心头隐隐的痛。

    这顿酒喝到最后，桌上只剩下罗勇和孙少华两个人，不知不觉中话也多了起来。相比于年少时期的意气张扬，此时的罗勇显得更加沉稳和担当，话里话外，孙少华听出了罗勇心头的一些苦闷，比如工作的艰辛并不被双方的老人所理解，还有，双方老人对于早早成家的俩人仍存有诸多的不满，孙少华渐渐听出来，意见最大的莫过于自己的姑姑

    ，一直为王妍没有给她生出一个孙子而耿耿于怀。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你应该高兴，姑姑心直口快发发牢骚，雨桐长大就好了。”孙少华劝慰着罗勇。

    “但愿吧！”罗勇长舒了一口气，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脸兴奋地对孙少华说:“前两天，小邱过来找我了，说开春以后带着四轮拖拉机动员郭长青一起跟我干。”

    “小邱！”孙少华愣了一下，慢慢想了起来，这个小邱原是刘春梅的哥哥刘春城的小兄弟，几年前秋天的一个雨夜，正是刘春城和这个小邱准备到合川乡开走走私车，为了掩护小邱，刘春城被徐嘉义一伙发现并被砍伤，最后触到落在苞米地里的高压电线身亡的。

    “我听郭长青在给我的信里提过，他出狱那天，是这个小邱开着面包车接的他。”孙少华边想边说。

    “这个小邱啊主动联系的我，他知道我和长青还有着来往，这两年一直对刘春城的死和郭长青的入狱有着很大的心里愧疚，看着出狱后的长青状态不好，就有了这个想法，不知道长青愿不愿意干。”罗勇吸着烟，带着一丝疑虑说。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