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信仰》第二百六十二章 杀人流水线

    1940.2.28.

    下午三点，七十六号总部。

    这两天上海的天气乍暖还寒，寒风凛冽，一场特殊的会议，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在七十六号总部天台上举行，与会的人们，很快就个个被冻得红了脸。

    梅机关的影佐将军，酒井少佐，满铁调查部的中西先生，七十六号的李主任，元修身，陈大川和绥靖军上海卫戍司令部的代表.军法处长齐时雨等人都有“出席”，一时之间，济济一堂，“群丑毕至”。尽管，他们只能“买了站票”，这和他们的身份，可是不大符合的。

    众人站在楼顶，吞云吐雾，看着下面繁华的公共租界，个个若有所思，他们到底想什么呢恐怕不会想什么好事儿的，这就是一群如假包换的害人虫。

    这是一次特别会议，特别到，就连会议记录都没有，也不准有。

    他们讨论的，自然是伤天害理的罪行了。

    原来连这些无耻的畜生（**党员齐时雨和日共**双料党员中西先生当然是例外，他们是两只披着狼皮的羊，不，他们应该是两个披着狼皮的猎人，这些饿狼便是他们追杀的目标，此刻这些坏蛋怎么也不会想到，楼顶天台上这么几个人当中，居然就有多达两个**的特工精英），也害怕他们的有些罪行会大白于天下，只能采取这样的露天会议的方式，来进行了。

    主持会议的，是七十六号的“老熟人”，清乡委员会第一处处长叶伯言上校，此时的叶伯言，可以说是锦衣荣归，顾盼自雄，连李主任的面子，也不大愿意给的。

    “各位，叶某代表清乡委员会汪精卫主任，陈公博.周佛海两位常务副主任和丁副主任，欢迎大家参与这次会议；也感谢我的老东家，七十六号李主任给面子，为我们提供了这次会议的场所。”叶伯言微笑道:“现在清乡委员会在大上海居无定所，也只好借李主任的天台这样的好地方，来开会了。”

    叶伯言故意狐假虎威，搬起了汪精卫.陈公博和周佛海三个大人物来“震慑群雄”，这也是官场的老套路了，但对于不同的人，说这话的效果可就大相径庭了:对于影佐将军这几个日本人，这几句话简直等于放屁，汪精卫等人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一条狗罢了；可是反过来，其他的像元修身，陈大川，齐时雨这样的那些小人物，就得好好掂量掂量，清乡委员会这样的衙门，究竟是何等的分量了。

    “哈，伯言，你又调皮了。”李主任微笑道:“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不知道，你们清乡委员会，那是要在南京坐朝廷的大衙门，上海这样的藩属之地，自然是入不了你们的法眼了。”

    两个人看似是在互相恭维，实际上一边的众位“明眼人”都看得很明白，叶伯言抬出了一连串的大人物

    来装点门面，而且挑明了，丁主任才是清乡委员会实际的掌舵人，这个庞大的面子，大上海的各路神仙，都必须要给的；李主任则根本不给这个面子，他简直是当众提出来，丁某人掌控的清乡委员会，不能在上海设立机构----大上海又不是乡村，不是你们这个土鳖无比的什么他妈的“清乡委员会”该呆的地方，你们还是滚回到你们的乡下去吧。

    “李主任，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汪主席已经亲自拍板，清乡委员会将在各大城市设立办事处和情报队，方便进行行动，自然也包括咱们大上海；而且各省政府，也都将设立清乡委员会，接受南京清乡委员会总部和本省政府双重领导，皇军还将为此设立专职联络军官，协调各方面的行动，大家互相提携，互相帮忙，进行清乡斗争。”一个中年男人突然说话了，而且毫不犹豫的驳了李主任的面子----汪主席都亲自拍板了，上海必须要设立清乡委员会的办事处和情报队，也就是说，今后上海这口大锅，又将多了“清乡委员会”这一块烂肉，不管你李主任和七十六号愿不愿意，也都得老老实实看着，这件事上，你们的冷脸色，是屁用也不顶的。

    面对如此凌厉的火力突袭，李主任却面不改色，这样的事情，他见得多了----他看着面前说话的中年人，恨不能一巴掌扇过去，可惜他真的不能出手，这个人的身份，可是打不得的。

    此人便是新任法务部次长常半农，他的名字叫“半农”，可是这个王八蛋自打生下来，就从来没有接触过一天农活，也真不知道，他父亲到底是缺了什么心眼，才给他取了这么个弱智名字的。

    此人是世代官宦之家，豪门大族，颇有声望，年轻时托关系“考取”了官派留日学生，主修法律，毕业回国后，年纪轻轻就任职于北洋政府，黎元洪，徐世昌，冯国璋，段祺瑞----令人震惊的是，除了张作霖这个家伙讨厌他这样的文人之外，他竟然在每一个北洋“大总统”之下当过差，简直是一个传奇一般的存在！！

    后来他竟然又加入了国民党，继续他的传奇生涯，现在不到五十岁，却已经将中国国民党各路政治力量，除了蒋先生之外，都伺候了一个遍了。他之所以不去蒋先生手下做事情，并不是他不想（他是一个典型的有奶便是娘的角色，任何政治主张都可以成为他的主张，国共合作时期，他见了**，还一口一个同志叫着的），而是蒋先生任人唯亲，他这位万金油，既不是浙江人，也不是黄埔系，自然是入不了法眼的。

    真的很难想象，就连最为封闭的山西官场阎老西的政府里面，也曾经给了他一个“监狱管理处长”的职务，这小子外号叫“常泥鳅”，油滑到了

    什么程度，就可见一斑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今天这一条如假包换的泥鳅，忽然变成了大蟒蛇，常半农居然突然反驳李主任的话，而且硬气得很，这根本不是他的风格-----正因为不是他的风格，李主任才突然明白，这是陈公博的意思，常半农不过是在做一个传声筒罢了。

    广东人爱吃蛇，也爱吃泥鳅（实际上，在中国就没有什么广东人不爱吃的食材），常泥鳅一定已经上了陈公博的船，毕竟两个人，都是广东人。

    叶伯言得到了及时的火力支援，立刻精神大振，笑道:“常次长传达的是汪主席的最新指示，我也是刚刚知道，李主任，清乡委员会驻上海办事处成立的时候，还请大驾莅临赏光，去喝杯水酒！！”

    姓李的，你他妈的听着，现在我们“丁系”人马又杀回上海了，就硬是要在大上海繁华的街面上插上一支旗子，你能把我们怎么着！

    “一定一定，都是自家兄弟，伯言，你不必见外！到时候我自当带着七十六号的弟兄们，还有青帮的兄弟们，前往捧场的！！”李主任大笑，此刻他的眼中闪耀着可怕的寒光:谁怕谁呀，叶伯言！！你的那点儿道行还浅的很呢，你们现在有了汪精卫.陈公博撑腰，能在大上海设立机构，不等于你们就能在大上海扬名立万，大上海的规矩，终究还是我李某人来定的！！

    影佐将军在一边，冷笑着看着无聊的中国人又一轮激烈的勾心斗角，从心底里泛上一股子恶心，这些愚蠢的鼠目寸光的中国人，如果能把这种疯狂的两败俱伤的内讧压下去的话，日本人根本不可能占据中国半壁江山---算啦，他们内讧，对大日本帝国来说，反而是好事，如果都他妈的团结一心对抗大日本帝国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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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佐将军看了看酒井少佐，酒井少佐会意，便笑道:“各位，寒暄已过，咱们开始谈正事儿吧，毕竟，现在这个天气，在这大天台上，实在是够寒冷的，那些客气话，还是留到饭店温暖的包间里来说吧。”

    他阻止了新一轮的唇枪舌剑，然后又向常半农使了个眼色，于是，一个小小的日军少佐，便让一个堂堂的“国民政府”法务部次长立刻低眉顺眼，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道:“酒井少佐说的不错，哪一天清乡委员会办事处成立，我们有什么客气话，都在饭店包间里面说吧。现在谈正事:众位知道，这一轮清乡作战，皇军和绥靖军，还有清乡委员会互相紧密合作，大败**和军统游击队，抓获了数百名**和军统的游击队成员，以及不少通共.通军统的刁民，除了一些当场被处决的之外，统统都被关押在绥靖军上海卫戍司令部军法处的监狱里，那里狭窄逼仄，人满为患

    ，惹人注目，十分棘手。中日双方上头的意思，是尽快将这批犯人处置掉，斩草除根，免人议论----可是诸位都知道，这里是大上海，这么多的犯人一下子处置起来，总有些，啊，哈哈……”

    这个常泥鳅，关键时刻又打起了哈哈，三四百中国人的性命，他的一个“哈哈”就要尽数被夺走，这个王八蛋，心狠手毒的王八蛋！！

    齐时雨脸上带着汉奸特有的微笑，心里面却是波浪翻滚，很是难受----虽然自己潜伏在敌人阵营里，早就习惯了看到自己的同志和战友，倒在敌人的枪下的场面，可是这一次，竟然有这么多的人，其中还有大量的无辜百姓，要遭到敌人的杀害---此刻齐时雨的心，都好像被日本人的刺刀，狠狠的，来来回回的反复切割着！！

    这实在是一种不能说出来的痛苦！！

    此时敌人已经在监狱四周布置了重兵，至少有三个团的人马，严密防范，而这些犯人大多身上有伤，行走不便，这就注定了，这些人是根本无法营救的---这也正是丁主任不惜工本，也要将这些人押送回上海的原因。

    他这样做，一是为了炫耀自己清乡作战的辉煌战果，二是为了保险，把这些人关在重兵云集的上海近郊，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将他们救走！！

    酒井少佐道:“所谓‘集思广益’，请大家都出出主意，看看能有什么办法，不引起公众的关注，又能高效率的，将这批人处置掉，这客真是个大难题呀！”

    他这个疯狂的军国主义分子，居然也有发愁的时候，他习惯了公开扫射，公开用刺刀捅死中国的老弱妇孺，现在偷偷摸摸的做坏事，反而有些不适应。

    “我看，清乡委员会这也是多此一举，这些人支持共党和军统，本来就他妈该死，你们就应该在战场上，一枪一个，都解决掉，哪有现在脱裤子放屁，这么多的麻烦！！”在李主任的目光授意之下，七十六号督察处长陈大川突然开火，猛烈的轰击清乡委员会了。

    “这都是上面的意思，这位老兄，听你的意思，你这是连上面的决策也要怀疑了！”叶伯言鄙夷不屑的看了一眼陈大川，冷笑道。

    他明明认识陈大川，却用了一个“这位老兄”的说法，陈大川立刻面红耳赤，他回到上海之后，这样的鄙视见得太多了，但他仍然没有接受这样的待遇，这种仿佛是来自对方骨头里的鄙视，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清乡委员会将这些人送回来，这是正确的。”影佐将军突然说话，定下了调子:“各位先生，我们现在不是要争论事情本身的是非，而是要想出处置这些犯人的办法，四百余名犯人，如果用枪的话……”

    “用枪肯定不可以，枪声传到上海市区，市民们要么会认为近郊发生了激烈

    战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要么他们判断出真相，赶来围观，或者记者们在报纸上乱说一气，我们这次行动，就失去了所有的秘密。”中西先生首先发言，看来，他是想让这次谈话，回到正轨之上，这确实符合影佐将军的主题的---尽管中西先生，此刻他的内心之中，也充满了对抗日知识和无辜民众的关心，和对敌人的愤怒，但却无处能为力。

    特工不是万能的，这句话真的很正确，也真的很残酷。

    “那么，用刺刀呢”酒井少佐忽然冷冷的说道。

    众人纷纷不寒而栗，脑袋当中，突然出现了刺刀乱桶之下，几百个人哀嚎遍地，哭喊声震天的画面。

    “不太现实。捅死多达四百来个人，即便是刺杀技术最为出色的皇军勇士，出动三十个人的话，也得用上很长时间；大家都知道，皇军出动不了更多的兵力，而绥靖军的拼刺技术，则是在不敢恭维，他们不把自己刺伤了，就已经是万幸了----齐处长，你别生气呀，我是开玩笑的。”李主任笑道:“人的生命力实在是太强了，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很多士兵，被捅了三四刺刀，还能够持续作战，只要没有刺穿心脏，人是可以坚持很久的。”

    “主任说的对，进行刺杀很费时间，更重要的，还有他们的嚎叫声，几百个人一块疯狂的嚎叫起来，那种巨大的声响，怕是比枪声，还要震耳欲聋，记者们很快就能赶来现场的。”元修身微笑道:“如果有好事的人，再去找来电影公司用的专业录音设备，把声音都录下来的话，那就成了可怕的证据了。”

    影佐将军的脸色变了，他最怕的，便是留下这次大屠杀的证据，否则，早就用几挺重机枪来“解决问题”了，哪有兴师动众，开这次联席会议的必要。

    “枪毙不行，刺杀也不行。”陈大川忽然笑道:“那么，用火焰喷射器呢那东西威力惊人，喷进牢房，里面所有的犯人，立刻就从活人变成了焦尸，犯人们连嚎叫都不会叫出声来，就突然变成了骷髅，速度很快的。”

    陈大川这个王八蛋，到底去过不少地方，懂得还不少，齐时雨此时忽然明白了一个词的真正含义:涂炭生灵，没错，这些日本鬼子和汉奸，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人性，只知道涂炭生灵，让他们下地狱，对他们都是轻的！！

    “这个也不可能。火焰喷射器只有海军陆战队那里有，而且牢房那么多，必须同时行动，就必然要出动海军陆战队下属所有的喷火小队，这样一来，保密就是大问题了，我不想将这个机密传扬得人人皆知。”影佐将军是不想让陆军的这些秘密，扩散到日本海军里面去，日本海军和陆军一向不和睦，矛盾重重，万一海军那些王八蛋把消息透露给记者的话，可就真的

    麻烦了，再说，海军都是大爷，人家给不给影佐将军这个面子来帮忙，还是个问题呢；他慢慢说道:“而且现在皇军进行汽油管制，海军方面绝对不肯合作的。”

    众人心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