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信仰》第二百五十九章 赤木钦之豪宅当中的书法

    赤木钦之的豪宅客厅,果然是堂皇典雅,器宇不凡,不要说博物架上的那些中国珍贵文物,单是那些金丝楠木的木制装修,就可以说是价值连城,即便是上海那些巨富大老板的家,也没有达到如此的程度---这当然是因为,老板们装修,花的是自己的钱,花着心疼;而这位赤木钦之先生,他的衣食住行所有的一切,都用的是公款,或者是汉奸们的行贿,不是自己的钱,自然是大手大脚,不会在乎了----不过反过来说,在他的哲学里,也许觉得人生短暂,如果不能及时行乐,那么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山高皇帝远,赤木先生这个上海公共租界的日本太上皇,天皇陛下钦任的高级官员,自然没有人敢轻易招惹,他想怎么样奢华,想怎么样的享受,也都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了。

    客厅的墙壁上,挂着很多字画,很显然,这座豪宅的主人,想要显示自己的高品位,显示他不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当然,他手上的人命,的确比起梅机关这样的特务机关来说,要少的多了,但他杀的人却都是一些“重要人物”,而不是梅机关和七十六号那样的滥杀无辜),而是一个颇有涵养的精英人士,礼贤下士,深得人心,就像其中一幅字画上写的那样“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侯东来一笑,很明显,这位赤木先生,并不仅仅局限于做一个大上海的太上皇,他还有更多的想法。

    众多的字画当中,有两副字引起了侯东来的格外注意,一个是汪精卫手书的对联:“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不了了之世外人,法无定法,方知非法法也。”

    侯东来不得不承认,汪精卫的书法自有他的独到之处,但似乎,“媚气”多了一些,真的,即便没有署名,让侯东来一眼看到,也是如此的感觉,还有,汪精卫的书法似乎特别介意那些书法的规矩,下笔停顿之处比比皆是,作者的内心烦躁之气,恐惧之态,昭然若揭,侯东来在心中叹息,汪精卫毕竟不同于七十六号里面那些醉生梦死的动物一般的狗头汉奸,他有过梦想,他有过美好的愿望,他有过辉煌的经历,现在却不得不沦为日本人羽翼之下的傀儡,整个中国,都在嘲笑他的历史,有骂他“刺清不死天下恨,兆铭不明果姓汪”的;也有人嘲笑他“精卫知难不填海,汪汪犬吠倭人怜”的;甚至他一直颇为引以为豪的书法,也有人评价道:“不为书生修正品,却为汉贼废身心”----侯东来一声叹息,转向了另外一幅字。

    另外一个是著名的日本少壮派将领东条英机中将所书:“皇风万里---树皇基于万里波涛”----日语发音和中国汉字不同,中国人题字,很少有重复的用字,但日本人的习惯

    不一样,而且说实话,东条英机的书法颇有功底,一手飘逸的行书,连侯东来也不得不点头,这个鬼子写的还真他妈的不赖。

    也对,没有这样的智力.能力,也做不了那么大的坏事,从古至今,祸国殃民的大坏蛋都是天才,这话基本上是不错的,连古人也不得不承认四个字“操莽之才”。

    这些坏蛋,稍稍用点心思在书法上,便会比寻常之人超出几个层次,蔡京,秦桧,严嵩,曹振镛----哪一个的书法差了!

    侯东来心中暗笑,古人所言,诚不错也,这两幅字的主人,也真是“字如其人”,看似赠给别人的字画,实际上却鲜明无比的展现了写字之人的真实心境。

    汪精卫这个人糊涂一世,从来大事不明白,小事不要命,徒有其表,为天下笑。

    汪精卫的一生做过无数次的错误选择:黄埔军校建立之后,身为孙中山的接班人.广东国民政府主席的汪精卫,居然没有将手有效的伸进军校,培养掌握自己的核心力量,这已经是个战略性错误了。

    要知道,在这个疯狂厮杀的年代,“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所谓文不如武,外表浮华的政客,根本站不住脚,腰里有枪的丘八,才是真正在中国说了算的人物。

    汪精卫一生都瞧不起那些赳赳武夫,可是偏偏,他一生却受制于这些无知武夫,所以即便他再有政治抱负,也不得不在各大派系的争斗当中游荡,连个最起码的“刘玄德”都做不成的----他所信任所依靠的那些武将,也多半都是徒有虚徐碌碌无为之刃,。

    抗日战争打响之后,汪精卫根本就不相信中国会战胜强大的日本,所以不停的在政府内部鼓吹“中日和平”,没想到,他的这些想法,不要说抗战热情高涨的民众,就连那些养尊处优的地方军阀,也都不能接受----道理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即使这些地方军阀,也都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日本人三百年来的狼子野心,这一次不会轻易就能满足,他们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便不能彻底灭亡中国,也要在事实上控制整个中国,实现他们过去提出的“二十一条”所没有实现的那些目标,把中国,变成他们的殖民地---日本人是一心模仿当年的大清王朝,想要一步一步的,将中国日本化,最终,成为日本的一部分。

    汪精卫投靠日本人,本来还想着能够与对方平起平坐,实现中日的“对等和平”,哪知道日本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要脸的民族,昨天答应的事情,今天就脸不红心不跳的断然否定了,他们在“勾引阶段”答应汪精卫的那些条件,几乎统统作废,什么除满洲外,整体撤军;什么满洲问题,再次谈判;什么前线停火,正式和谈,都成了镜花水月,明日黄花,就连影佐祯昭.今

    井武夫,甚至土肥原贤二这些主持对中国谈判的人,也都受到了日本内阁的指责,说他们对中国人“太优待”了。

    面对日本人的突然变脸,汪精卫此时已经追悔莫及,可是木已成舟,他绝难挽回,又不能像自己的手下高宗武.陶希圣那样来个临阵反水反戈一击,带着《中日密约》逃回重庆,重新获得蒋公的信任,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走到哪里算哪里了---更何况此时他心里面仍存侥幸,盼着日本能够取得战争的胜利,将来自己至少能做一个“儿皇帝”,所谓胜者为王,希望历史能给自己一个不那么难听的评价吧。

    汪精卫在如此情景之下,心里面难免想着“不了了之”,得到一个较为舒服的历史定位;而东条英机号称“剃刀”,雄心勃勃,想要大展拳脚,此人为人行事,不顾后果,凌厉无比,疯狂冒险,很明显,即便“中国事变”的屁股还没擦干净,这位老兄已经是铁了心,要带领日本冲向太平洋的“万里波涛”了---可是在无边无际浩瀚无比的太平洋里,日本将抗衡极其强大的美国和英国舰队,东条英机的志向虽然远大,可惜未必就能如愿,输掉日本三百年来苦心建立的基业,也是很有可能的。

    说完了这两个大人物,我们再来谈谈他们都很重视的人物:赤木钦之先生。这两年,日本内阁翻云覆雨,可是无论哪一个首相上台,都得给赤木钦之面子,他仍然还是公共租界和日租界的日本最高代表,尽管这个职位,已经让多少人眼红,多少人朝思暮想了---赤木的后台十分强硬,而且复杂,有政客,有军部,有财团,居然还有黑龙会,所以只要他不想走,没人能够撬走他屁股下面的宝座。

    现在的问题是,赤木钦之雄心勃勃,而且在大上海的这些年,他实在已经捞够了,他今后的打算,是想在政界更进一步---有消息说,近卫公爵已经向他发出了加入自己新政府的邀请,而赤木钦之,也没有拒绝,这一桩买卖,双方还在讨价还价继续协商着呢。

    中西先生已经传来了侯东来感兴趣的情报:原来赤木钦之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得到外务省和兴亚院的指示,这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张采取的行为,他的目的,自然是得到七十六号的支持,进而得到汪精卫伪政权的好感----他的下一个明确目标,是争取担任日本驻华大使,这个职位十分重要,重要到已经秘密取得了内阁成员的资格,相当于副外交大臣了,赤木跃跃欲试,想要在政坛上一展身手,这个职位,不高不低,可进可退,正好适合他发挥自己的“才干”。

    赤木钦之接见了陈大川和侯东来两个人,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中国的“中国通”,赤木钦之的汉语很是不错,他甚

    至能够熟练的说起上海话来,三个人都是谈话的老手,自然是没过几句话,双方就忽然热络起来----也难怪,有了七十六号的六十根金条做了敲门砖,想不热络,都不行的。

    赤木钦之在中国混了很多年,他对于中国人的那一套人情往来自然是熟悉无比,他毫不客气的收下了侯东来两个人带来的六十根金条,就像是收到了一篮子水果那样自然,很显然,他觉得自己多次帮助七十六号摆平事情,自己的付出,就该值这个价。

    赤木先生微笑道:“两位先生,以后我这里的大门,对两位是永远开放的,如果需要帮助,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两位都可以随时来找我,赤木一定竭尽所能,帮助你们达成所愿。”

    他说这话的时候,说的是“两位先生”,可是他的眼睛,却连陈大川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注视着侯东来,他的意思也很明显,希望拉近和侯东来的关系。

    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一方面,侯东来是梅机关的“秘密”工作人员,虽然这个身份,现在几乎已经是公开的了,但侯东来毕竟相当于他们日本人的“自己人”,自然是应该厚待的,否则,就是不给影佐将军面子了;

    而另外一方面,才是赤木钦之这个大人物,对于侯东来如此“平易近人”的真正原因:侯东来和长野楠子的风流韵事,现在在大上海的日本高层圈子里,可以说无人不知,传为笑谈。

    长野楠子这个豪门之女,对侯东来这个中国人的感情,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赤木钦之的官职虽然大,但是他的实力,还远远不能到和长野家族相提并论的地步,和侯东来搞好关系,就等于和长野家族搞好关系,这个简单的道理,赤木钦之还是很明白的。

    陈大川此刻心里面满满都是嫉妒,但他却没有办法,自己的身价,显然是不能跟侯东来这个“半个日本人”或者“假日本人”相提并论的,只是端着茶杯,品着他根本就不喜欢的日本茶----这是抹茶茶粉,更让他讨厌。

    陈大川虽然经历很丰富,但知识面太窄,没有什么高深的见识,也是他的致命弱点,他不知道,赤木钦之请他喝的,却是每一百克就价值三百多日元的高级抹茶,他的一杯茶,恐怕就价值一百日元了----这样的奢华生活,恐怕也只有赤木钦之能够享受的起吧。

    这种抹茶在茶芽生长期间,需要将整棵茶树都遮盖起来,采摘下来的茶叶经过蒸汽杀青后直接烘干,接着去除茶柄和茎,再以石臼碾磨成微小细腻的粉末,如此煞费苦心,可以说极为难得,怪不得几乎和黄金等价。这种抹茶茶粉,不但能够用来品茗,居然还能用来加工日本料理----它浓郁的茶香味,还有青翠的颜色,使得很多的日本料理和果子

    都会以之作为添加的材料。

    侯东来放下茶杯,笑道:“赤木长官客气了,其实卑职等刚想说这句话。今后赤木先生有何吩咐,请尽管直言,卑职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赤木先生微笑,道:“好,有你们这句话,咱们就是朋友了。我相信咱们今后的合作,会很愉快的。其实你们今天来我这里的来意,我已经略有所知,请你们回去告诉李长官,你们留在公共租界里面的那些弟兄,明天早上就能回返,我已经有了很好的安排。”

    侯东来笑道:“那自然是很好的---卑职很是好奇,想请长官给卑职稍稍揭秘一下,我们的弟兄……”

    赤木钦之不由得大笑,道:“侯东来,你果然是属狐狸的!你是对我也不放心,非得让我给你汇报一下呀!”

    侯东来略显尴尬,也跟着笑起来,道:“赤木长官,你非得实话实说!!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小弟的,回去总要跟长官详细汇报一下,所以……”

    “哈,侯先生,你倒是个仔细的人,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是个放荡不羁的风流浪子!”赤木钦之看着侯东来,道:“好吧,我就向你‘汇报’一下吧:明早上,你们的那些弟兄,都将身着公共租界日本警察的制服,由我们的手下带领着,排成整齐的队伍,伪装成巡逻的日本警察队伍,大摇大摆的从日本检查站走过去,回到华界,明白了吗”

    侯东来“恍然大悟”,其实这一招“鱼目混珠”并不高明,英国人只要拦住他们,稍加盘查,就能看出破绽,比如这些“日本警察”,身上既没有日本警察的证件,也不会一句日语,一问就会穿帮的。

    但问题是,大上海上次的英国和日本人的冲突,双方已经损失惨重,英国人在欧洲,又面临着德**队随时可能发动的进攻,英国人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是绝对不敢和日本人撕破脸的,---尤其是那些拿薪水的英国警察和他们手下的印度包头阿三,更是不会犯傻到,去招惹人多势众不要命的日本警察----以前双方也打过群架,日本人个个技术熟练,瞪眼不要命,别看他们身材矮小,却是最敢下手的。

    侯东来知道又该是自己最拿手的“拍马屁”时间了,便鼓掌笑道:“长官高明!如果我是英国佬,也得佩服长官的妙计的!!”

    “哼,侯东来,这个计划,除了当事人和我的心腹手下,我只告诉了你们两个,如果明天早晨出了问题,那就是你们走露了风声,到时候我就会主动找你们了。”赤木钦之的双眼,突然射出了凌厉的光芒,看得出来,这个人做起事来,比已经十分认真的一般日本人,还要认真几分的。

    侯东来苦笑,道:“长官可真是考虑周到,租界里的这些人都是陈处长的心腹手下,他自然

    不会出卖他们;所以如果走露了风声,就自然是我侯东来一个人了----虽然我是军统局副局长,但这件事情上,也只能选择缄口不语了。”

    赤木钦之大笑,道:“你呀你,整个上海都知道你经常拿军统开涮,小心戴局长,你的救命恩人,真的找你算账!!”

    侯东来当然知道,赤木钦之对自己绝对是下过一番功夫研究的,便笑道:“他已经找过我好几次了,我也已经习惯了----长官放心,我和陈处长都是李主任最忠心的部下,自然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这样最好,既然你们这两个大处长今天亲自来访,又送来了如此丰厚的礼品,那么,我也要回敬你们李主任一份厚礼。”赤木钦之笑道:“你们看,这是一份我苦心搜集的名单,上面有**,军统,中统,甚至共产国际的嫌疑犯姓名及其住所,他们都在公共租界之外,我是鞭长莫及,不如送给你们,让你们将他们擒拿到案,也算是我给汪主席新政府成立,送上一份大礼吧。”

    他说着话,就从价值高昂的大理石茶几的抽屉里,“随手”取出了两页稿纸,说话之间,就要将塔递给侯东来。

    陈大川忽然伸手阻拦,道:“赤木先生,先别忙!!”

    他指了指稿纸,笑道:“事关重大,卑职请您,照规矩办理,我们两个人,不能同时看到所有的名单。”

    侯东来暗笑他的天真,赤木钦之明显是在试探两个人的反应,如此重要的名单,不会在这样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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