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信仰》第二百五十七章 舒凡的回忆(三)

    远处,有一片刺刀和钢盔,在阳光下反射着密集的光,那是一百多名日本士兵排成的整齐的队伍开了过来,他们脑袋上的乌龟壳如同绿色的坟头,下面是一张张因为疯狂的杀戮而夸张的脸,虽然他们大多数,还都只是十**岁的孩子,但是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些孩子,事实上,他们所有的人,都已经杀过人了,要么是在战场上,要么是在新兵训练场上---那里有源源不断送来的中国各支部队的战俘,还有无数被以各种罪名送到这里的中国老百姓,都在这里,充当了日本军队老兵练技术,新兵练胆量的实验品。

    比如一个中年妇女,就因为捡起了不少反日宣传的传单回家糊墙(不但她是文盲,而且她的整个家庭都是文盲,没有人认得上面的任何一个字),就被汉奸们抓到了宪兵队,又被宪兵队送到了野战部队的新兵训练场,成了新兵们刺杀训练的靶子,日本新兵们在老兵们的枪托和大头皮鞋的教训下,疯狂的将刺刀,一次又一次的刺进这个女人的肚子,有的人过于激动,居然将质地无比优良的刺刀,都硬生生的窝成了弯曲状态,日本军官和老兵笑得弯下了腰,这成了他们部队中的头等笑话。

    联队参谋石原骑在马上,悠闲的看着地上的死尸,好像在欣赏着什么优美的风景一样,他的马蹄上也沾满了鲜血,几十只苍蝇兢兢业业的,在上面钻研着,这个中队的中队长已经战死,石原被临时派遣到这个中队担任指挥,虽然他很不情愿,因为他的请调报告已经被批准,理论上讲,他此时应该已经坐上了列车,前往中国南方,与中国重庆政府的正规军进行较量,而不是在这里,与那些土鳖的八路军和更加土得掉渣的民兵们进行猫捉老鼠的游戏。

    石原看了看铃木少尉的尸体,脸色铁青,因为他觉得铃木之死,已经玷污了帝**人的荣誉,铃木少尉身为帝**官,实在不应该和对方一个小小的士兵进行单挑的----如果杀掉对方也算罢了,现在却和对方同归于尽,简直成了笑话。

    小队不能没有人指挥,按照日本陆军步兵操典,石原提升酒井曹长为临时少尉,根据日军条例,他有这个权利。

    石原少佐随后命令大队人马原地休息,让酒井临时少尉,带着自己的小队,还有另外一个小队的士兵去继续搜索老百姓,他的理由很简单:支那的女人都让你们享受了,你们当然应该更加卖力的。

    酒井临时少尉,因为受到提升而分外卖命,他指挥着士兵进行着细致的搜索,在一处井台边,他终于发现了地道的一个入口,或者严格点儿说,可能是地道的一个入口,狡诈的中国人,不可能没有预防措施的。

    正在原地休息的日本兵如同疯了一般的涌到了井台

    边,石原少佐微笑着走过来,向井台边上的一个上等兵轻轻一挥手,显然,他需要一个敢于打先锋,冲下去探险的勇士。

    这个上等兵受到了少佐军官的亲自重用,自然是受宠若惊,他立刻就在井台边的大树上捆好了绳子,把绳子的另一端拴在了自己身上,手里拿着一支南部十四式手枪,沿着陡峭的井壁,一点一点的下到了井底,一到井底,他就立刻惊喜的发出了欢快的叫声:“少佐阁下,井里面有地道,有地道,真的有地道!!”

    此时此刻,地道里的人可以清楚的听到他的叫声,事实上,地道里的七百多个乡亲,从早晨一直听到了现在,他们听到了所有的一切:拼刺刀,杀人,然后是**,他们什么都听清楚了,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流血。

    可是他们却没有反抗,地面上,是一百多个日本正规军,而他们的手里,只有十几支老枪,还有多达七百个老弱妇孺,一旦打起来,这些人都活不了,硬拼,是绝对不可能的。

    村长把男人们都分了组,咬牙切齿却很轻声的说道:“大家准备好,狗日的要下来,就用红缨枪戳死他!!”

    日本上等兵板桥,解下了绳子,紧紧握着自己的南部十四式手枪,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在黑暗的巷道中行进,地道当中浓重的潮湿的泥土的气味,让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在家乡的田野上寻找野花的感觉,家乡的野花,真的很香呀……

    他突然大叫了一声,于是二十二岁的日本上等兵板桥,掉进了地道当中一个深深的陷阱之中,三根锐利无比的铁钎子,瞬间就穿透了他的身体,把他钉在了半空,就如同一只,被放在火上烤的鸡!!

    上等兵板桥的血,慢慢的流了下去,沿着铁签字,井台上的石原少佐和他的部下,清楚的听到了板桥上等兵的惨叫,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狡猾的中国人,果然善于伪装和阴谋,等抓到了他们,会用煤油,统统烧死他们!!

    石原少佐不会因为一个部下的死,而轻易的改变作战决心,他很有耐心的再次挥了挥手,跟贪生怕死的中国人不一样,日本士兵们立刻争先恐后的争夺着绳子,一口气下去了好几个人,他们进入地道里之后,先用机关枪猛烈扫射,然后便一个紧跟着一个,排成单路纵队,慢慢的向黑洞洞的地道里看不见的死亡走去……

    还是惨叫,接二连三的惨叫!!

    第一个士兵被同样的铁钎子扎死,第二个则落到了钉板上,第三个被大号的捕兽夹子,瞬间就打断了腿骨,他的惨嚎声,从井台下传了出来,很快又有新的士兵下去,把这唯一的伤员抬了回来,至于三个士兵的尸体,这样的环境之下,根本无法带回来的,下去的士兵们,只能按照“老规矩”,用刺刀将三个

    人的一只手慢慢的割了下来,这三只断手,就代表着三个人的灵魂,活化之后,将住在陶瓮之中,回到日本,光荣的进入他们永远的家:靖国神社。

    到了现在这个局面,石原少佐真的有些恼火了,在他的命令之下,日本兵开始把成捆成捆的手雷扔进了地道(对他们来说,这是难得的大方,回去之后,少不了被大队和联队的军需官们痛骂),巨大的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来,大地都在摇晃,世界都在震颤,连空气也都在哀鸣!!

    地道里,梨花抖落了身上的土,她并没有过分的担心,因为她知道日本人炸毁的,其实仅仅是一条假地道而已,这是村民们长期总结出来的经验---是的,在死亡面前,任何人都会突然变得聪明的,哪怕他们从来没有读过书,识过字。

    日本的士兵们很快用铁锨挖出了空无一人的地道,石原少佐焦躁的在地上来回踱步,像一头躁狂的猛兽,身后的苍蝇,成群结队的跟着他,在它们眼里,也许眼前晃动的这一只巨大的怪兽,在不久之后,也会安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上面开了好多个口子和大洞,露出鲜美的血液和碎肉,让它们大快朵颐……

    此时此刻他的士兵们,坐在成堆的尸体旁边仅仅几十米远的地方,用力的啃着坚硬的军用饭团(为了防止饭团在酷热的天气之下发臭,后勤部门自作聪明,加入了很多的防腐剂,结果,这种饭团现在硬的像手雷一般),酒井曹长现在十分后悔,他下令焚毁了村庄,村子里的几乎每个院落和每间房子都已经被点燃了,他们现在不但没有歇脚的地方,而且都是在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村民饲养的牲畜,也被大火活活烧死,或者早就逃之夭夭了----于是只能啃坚硬的饭团。

    再说,本次扫荡,为了防止士兵们感染痢疾,上级已经明确下令,禁止士兵们使用任何地方村庄里的牲畜和食物,如果石原少佐不来这里,酒井曹长还能自作主张,让手下的弟兄们过过嘴瘾,可是现在,连他自己都只能啃这样的铁饭团了。

    日本兵们先后吃了防治流行病菌的药片,然后才敢喝中国人的井水,就这样,在浓重的血腥气味,浓重的焦糊味道和无数的苍蝇密密麻麻的包围之下,极度疲惫的他们,还是躺在地上,用军帽盖住了自己的脸,呼呼大睡,对于他们来讲,每一天都有可能成为生命当中的最后一天,所以他们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下等兵山本,此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说什么也睡不着的,这是他第二次参加实战,第一次打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他们追击一支“打了就跑”的八路军游击队,或者叫县大队,也可能叫什么区小队----谁知道呢,中国人的门道花样,实在

    是太复杂了----将他们追击到了一条深深的沟壑当中,十五挺轻机枪和掷弹筒疯狂射击,进行着火力压制,二十几个中国人从沟底拼命的向上开枪,挣扎着,想要爬上沟来,结果统统被密集的机枪子弹和乱七八糟投进来的手雷所包围,结果他们个个都被打得四分五裂,整整一条沟壑的底部,满满都是鲜血,从上面看下去,就好像流淌着一条红色的河流……

    石原少佐不知道,此刻他苦苦追寻的对手,其实就在他自己的脚底下,狡诈的中国人成功的利用了人类思维上的弱点,地道的主干道,就在村子里的主街道下面,因为没有人会挖开自己脚下的路,让自己无路可走的。

    地道里的村长从一个小小的瞭望口,甚至看到了正在吃干粮的下等兵山本,村长决定立刻转移,趁着日本人正在休息,现在就是最佳的逃生时间。

    我们不得不佩服那个年代,我们先辈们伟大的创造力,在冀中广大的千里黄土平原,往往几个甚至几十个村子的地道,都连成了一片,形成一个巨大的网络,能够在日军扫荡的时候,最大程度的保留老百姓的生命。

    村长现在决定,将七百多个乡亲,转移到别的村子下面的地道中去,久经战火考验的人们有条不紊,一个接一个,排成了单路纵队,沿着地道向前走,前面有民兵引路,后边有民兵压阵,人们正在一步一步的离开死亡,很多人的脸上,开始重新出现了笑容。

    村长抽着旱烟,挥舞着手臂轻声说:“大家放心走,这条道上,没有陷阱!!”

    眼看就要出村了,人们已经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但是他们忘记了一件事,就是多达七百多人,无论在地面还是在地下,一同行动的话,总是会带来声音的,而狡猾的敌人,此刻并没有放松警惕。

    地面上的石原少佐,似乎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他已经顾不得什么体面,顾不得自己整洁的少佐军服,趴在地上的泥水里,把自己的耳朵伏在了地上,有了他的示范和榜样,立刻有不少他的部下,放弃了休息,也纷纷趴在地上,照此办理。

    今天村长不在状态,犯了好几个大错,现在他又犯了一个大错,他忽略了一件事:孩子。

    大人们固然可以训练有素,不吵不闹,可是孩子们却偏偏不会,尤其是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们。

    一声刺耳的啼哭,突然在地道的黑暗与寂静中炸响!!

    这个九个月大的孩子的母亲,立刻咬着牙,流着眼泪,狠命的用手捂住了孩子的嘴,任凭孩子幼小的身体,在她的手中疯狂的扭动着,一直到慢慢变硬……

    周围的村民都哭了,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谁的孩子啼哭,谁就要亲手捂死她的孩子,为了七百多人的生命,必须无条件,放弃他的生命,这又

    是日本人犯下的滔天罪行当中的一个,这笔账,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日本人还回来!

    但这一声啼哭已经足够了,人们立刻就听到了地面上日本兵发了疯似的狂吼,还有石原少佐激动的叽里咕噜的日本话:“就在这里,给我挖,把这些卑劣的支那猪,都给我挖出来!!”

    尖锐的铁锨声音传了下来,地道里的人们开始惊恐的骚动,村长挥舞着一支陈旧的匣子炮,高声喊道(此刻他已经没有必要再轻声细语了):“大伙快跑,快跑,给我留下三十个人,三十个不怕死的男人!!”

    于是,几十个手中拿着红缨枪和破旧枪支的男人们不声不响的留下来了,虽然他们也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

    梨花和她的婆婆,在混乱中跑散了,黑暗之中,村子里的少年陈波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嫂子,你不要怕,跟我走,快跟我走,没事儿的!!”

    一时之间,梨花只感觉天空中到处都传来了,那些可怕的铁锹声,每一声疯狂的挖土声音,都像是在她的心脏里面,狠狠的挖了下去……

    梨花知道死亡已经临近了,她不想死,她想她的丈夫,他现在到底在哪儿呢他是不是已经和鬼子干上了他被鬼子打死了吗

    地道的某一处,终于轰的一声坍塌了,日本士兵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先是机枪手,然后,是整整两个小队的士兵,涌进了地道,排成单路纵队,一边开枪,一边搜索前进,他们并没有遇到任何的陷阱,这更证实了他们的判断,这才是真正的地道,大批的中国老百姓,正在前面不远处恐惧的狂奔---他们的哭喊声,已经清晰可闻了!!

    日本石原少佐,耐心的等待着,地道里那几百名老百姓,也许有上千名吧,被押出地道,他已下决心,将这些可恶的中国人,统统烧死,只有这样,才能震慑那些敢于依仗这些卑鄙的地道,负隅顽抗的中国人。

    日本人的机枪很快就响了,站在最前面的民兵李二牛的下巴立刻就被轰掉了,吕元庆的胸前开了一朵大花,还有几个人哼了一声,就手舞足蹈的死掉了,日本人的火力,在狭窄的地道之中,显示出了极其可怕的威力。

    村长带着男人们趴在地上,狂吼道:“狗日的日本狗,你们给老子上来吧!!”

    狗日的日本人,继续射击了足足一分钟才敢冲上来,这倒方便了几百名老百姓的快速逃跑;冲在最前面的日本机枪手一边开火,一边放肆的大叫着,他认为,在这地道里,只要手中有机枪,就是地道里的上帝,没人可以抵挡的。

    可惜他错了。

    在黑暗中的村长,估摸着他的位置,猛然就是一枪,这一枪打的真准,立刻就掀掉了他的半张脸!!

    他身后的日本兵迅速卧倒,马蜂一样

    的子弹立刻就飞了过来,十几个中国汉子,尽管都趴在地上,可是在两秒钟之内就被乱枪打死了,地道太过狭窄,根本无遮无拦,这样下去,很快都会被敌人干掉的。

    村长趴在地上,他的嘴唇都咬出了血,猛然喊道:“大家伙,撤,往油洞子里撤,裤裆里面有卵子的,都跟我走!!”

    此言一出,十六岁的李柱子立刻就嚎上了,十几个汉子夹着他,疯了也似的向油洞子的方向跑,李柱子边哭边喊:“村长,村长,我还是独苗呢,我还是独苗呢!!”

    日本兵的乱枪射击,又打倒了五六个狂奔之中的汉子,村长和李柱子等人,已经跑进了旁边的一条岔道,他们唯一的一点欣慰,便是此时已经听不到老百姓的哭喊声了----人在危急之中,能够跑出他们平常想都不敢想的速度来,这也许,就叫做某种奇迹吧。

    酒井临时少尉的左臂已经被卫生兵包扎好了,他提着一支南部十四式手枪,冲在队伍的最前面,紧紧跟着中国人,毫不犹豫的跑进了向左的地道,对于酒井临时少尉来讲,今天他手下士兵们的惨死,已经让他一下子对中国人的性格了解了很多,在这些卑劣腌臜的支那人眼里,保命永远是高于一切的,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卑微苟且的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惜他判断错了,中国人在被逼无奈的时候,也会疯狂的进行反击-----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几十缸香油,刚刚扯开了密封的香油,香油的香味儿,让酒井临时少尉飘飘欲仙,他拿着手枪,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

    他已经知道了这些支那人的意图,在这样狭窄的空间之内,开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就连逃跑,也都已经不可能了----中国人马上就要点燃这些香油了,难道他的腿,能跑过烈火吗!

    村长对李柱子苦笑了一下,道:“柱子,柱子,下辈子,我赔你们家一个儿子行不”

    李柱子满脸都是眼泪,拼命的点了点头,村长大笑着,把手里的火柴轻松的划着了,巨大的火焰的海浪,瞬间就把一切都吞没了!!

    满身是火的人们,在狭窄的地道里拥抱着,翻滚着,不论,他们原来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他们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体会着前所未有的解放和坦然,毕竟,生命终究是灿烂的……

    “支那人统统的,统统的杀掉,统统的杀掉!!”地面上的石原少佐,此时能够做出的反应,恐怕也只有如此歇斯底里了,他疯狂的指挥着手下的士兵。将成捆的炸药,嗤嗤冒着白烟的炸药,被扔进了各个方向的地道口里,无论是真还是假,统统都要炸毁掉!!

    这些炸药,原本是他们为工兵部队携带的备用炸药,联队长特意交代,一旦联队主力发现了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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