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宽同船工搬了一张方桌、四条长凳上来,还贴心的备上了酒杯与几碟花生。
魏攸从栏杆边起身,给郭门淮暗递一个眼神。
郭门淮收到后纸扇戳了戳徐觅后背,在他耳旁悄声耳语。
徐觅有些局促:“呃船行千里,路途迢迢,这人生也漫长,若能在行船之上结识姑娘这样朱唇粉面、明眸皓齿的妙人来,也着实三生有幸了。”
郭门淮脸上闪过一丝苦涩,魏攸别过头去。
林葳蕤蒙着面纱,面容丝毫未露,徐觅一通夸人相貌。
连郭门淮的小书童都抬头感觉到有点不对。
“瞧!不是还有方小妹一起吗!”沈浮倒是真心觉得人越多越好,越多越热闹,越热闹越高兴。
方濯乘势点点头,她也钟意热闹,确实是想参与这场小聚。
不过若是少了这样一位姑娘相伴,也觉得自己不便多留。
“好,那便随诸公一聚,有方姑娘相伴,我也不再推辞了。”
虽说大家基本都是初见,不过这座位到排得很好:
让两位姑娘一侧,徐荷哥俩一侧,魏攸郭门淮一侧,小莫与郭门淮的书童一侧。
“诶我坐哪儿啊”沈浮摸摸脑袋,发现自己竟然排漏了自己的座位。
“那我和你俩挤挤吧!”
瞧了瞧两个小孩,并排也只坐得了长凳的一半,沈浮抬起屁股挤到他俩中间去了。
小莫一脸黑线,看看方濯很是无奈。
“对了!这是郭大哥的小书童,但忘了请教这位小弟弟了!”
沈浮摸着两位小朋友的脑袋,朝着小莫问。
方濯捉下沈浮放在小莫脑袋上的手:“是我弟弟,方莫。”
“方墨你家人还真会起名儿,姐姐名濯,弟弟为墨,你俩还这么和气呀!”沈浮笑眯眯地盯着小莫的脸,又看看方濯,“二位不是很像哦。”
“是莫衷一是的莫,我们是结拜姐弟。”方濯解释听出沈浮误会了姓名,向他解释道。
“哦——”沈浮点点头,“那你此去邓州做什么呀”
“嗯我去找人。”
“找谁呀”
方濯想起了徐觅船上拉着自己聊天的烧饼大娘。
这样的自来熟,她还不太会对付,直接把答案说成了反问:“找三界盟会”
“我哪知道你找什么呀!”沈浮噗嗤笑道。
“那沈兄弟是哪里人士怎想去邓州呢”荷宽见方濯不愿多说,引开话题。
“我我临安人士。”沈浮吃了口菜,“家亲仙逝,卖了房田地皮,要逍遥自得在人界游览一番。”
“”荷宽眼皮一跳,没想到自己戳到了人家家事。
“无妨的!爹爹去前就同我说了,生死有命,不必总是伤春悲秋,人嘛,生生死死看淡了才能逍遥一场!”
“你倒是洒脱。”郭门淮评说一句,又同徐觅魏攸接着饮酒了。
“那沈兄是想做个逍遥散人,还是三界游侠呢”荷宽问道。
“自然散人也做,游侠嘛,也要当当!”
“公子有术法傍身”林葳蕤本端坐着,突然好奇道。
“惭愧惭愧,术法不会,在下只花拳绣腿,没得那真才实学。”
沈浮倒也谦虚,他抬眼看向悠悠饮酒的魏攸。
看魏攸手执佩剑的身姿,沈浮心觉应该是位大侠人物,嘿嘿一笑:“这位侠客,还未请教大名!”
“魏载宁。”
“哎呀!载宁兄载宁兄!有礼有礼,咱俩碰一杯。”
本以为魏攸会不近人情,但他却主动予沈浮斟酒,并豪迈地举杯一饮而尽。
不过郭门淮在一旁将纸扇摇得紧了几分,叮嘱道:“你不胜酒力,切莫贪杯了。”
“尽兴,无妨。”
说是推杯换盏,那就推杯换盏。
几个大男人由魏攸开头较上了酒劲,你一言我一语的痛饮,生怕自己喝少了。
而方濯与林葳蕤在一旁,也不喝酒,也不聊天,徐觅见两位姑娘被晾在一旁,于是将话头引了过去:
“不知林姑娘有何趣闻”
“我”林葳蕤正看着桌上酒菜,突然被点到,一时还未回过神来。
“是啊,两位姑娘也说说话!”沈浮直接伸手过来倒酒。
“不不不,我不行!”
方濯谢辞沈浮好意,自己从小磕磕绊绊多了,师父总是用酒调和药膏,气味刺鼻,导致她到如今也不想尝试这酒的滋味。
林葳蕤倒是没有拒绝,酝酿了一番,缓缓道:
“嗯去岁,我于山间游耍,在过石桥时,瞧见那石缝里有一条鱼,那鱼虽是鱼身,却长蛇尾,还予六脚游弋水中”
“冉遗鱼。”小莫一语惊人。
“对,正是冉遗鱼。”林葳蕤不由得夸赞一句,“小公子真厉害。”
“姑娘如何见过这奇珍异兽”郭门淮不动声色问道。
“想做修行之人,却不懂大隐隐于市,总是管不住自己想往那山川湖泊的跑。”林葳蕤垂眸,有丝丝忧思。
“那想必姑娘走过很多地方吧”
沈浮的眼里放着星星,这正是他所向往的游山玩水、天地逍遥的生活。
“三山五岳,五湖四海,姑娘可都走遍了”
“这倒不知,我只管周游,去过的就记住那处风景,没去过的,就更不必记它名字了。”
沈浮点头,将林葳蕤的想法放在心里琢磨,想着自己也要不要像她一样的周游。
林葳蕤也可真称得上一奇人,看起来内敛秀气,说起路途中所见闻,栩栩如生,连只顾着喝酒的魏攸都停下好几次酒杯。
郭门淮听得沉迷,而在山里成长的方濯,早已如痴如醉。
“林姑娘好生钦佩”
方濯手撑在桌子上枕着头,专注的听下来,难掩心头敬意。
“不用佩服我,你应是比我小,兴许将来,你会有大作为,是时我还要钦佩你。”
既见多识广,又一副柔肠,方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许是和大家聊开了,林葳蕤摘下面纱,以真容示人:
“面纱遮脸以挡风沙,我已习惯,现与各位交,便以诚待之。”
见她面容清丽,着实当得住徐觅说的‘朱唇粉面、明眸皓齿的妙人’。
看了看眼神迷离的魏攸,已展露出几份醉意了。
方濯觉得如果是想借由聊天问一问魏攸的身份,还是问郭门淮比较靠谱。
话头结束,方濯顺势牵引过去:“那郭先生此去邓州,是要作何打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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