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无痕》序(二)

    唐佣就静静地坐着,他不敢贸然走出帐篷,经历了荒野里的苦难,他对未知的世界充满了恐惧;更无法贸然惊醒一位睡着的女子,经历了生与死大大起大落,他对一场美梦是是多么的珍惜。唐佣第一次细致的看着这位青衣女子,在直爽的漠北公主身边,她并不是个太显眼的女孩子,以至于大多数人都忽略了她的美,她很美,像初夏刚刚展开的荷叶,随着水波轻轻地荡漾,皮肤白皙,似乎是从小便被漠北的羊奶滋润着,一副江南女子的妆容和装扮,配着精致的五官,就像是浓睡的仙子,唐佣距她五尺远,却依然能感觉到她的吐气如兰。洁白如玉的手指轻轻的托着香腮,衣袖褪到手肘,露出完美无瑕的小臂,她很瘦,并没有引以为傲的身材,但也绝非泛泛,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大腿上,自然而端庄,绣花鞋面有金丝线织成的雏菊,显得很是典雅。她一定很爱美,却并不太喜欢出门,不然在这样的地方一定是穿厚重且丑陋的靴子;她一定很纯真,却没有经历太多的苦难,不然她一定不会喜欢雏菊而是独爱梅花;她一定很自然,却懂得照顾别人,不然那一炉炭火一定在她的脚下而不是在我的床边。这样一个女孩子,连小憩都如此安静,若非漠北公主,她一定是独得万花之魁,若非她,更不能凸显出漠北公主的风华绝代。美,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美,本来就是起源于比较而最终让比较变得毫无意义。渐渐的,大约过去半个时辰,唐佣再次闻到了远处弥散而来的炖肉的香味,如果在以往,在中原,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奔过去,饱餐一顿,他已许久没有吃肉,不算昏迷的这些日子,已至少有半个月,而辽东原始的炖肉,他应该一生都没有吃过,中原人都太小器,将炖好的肉切成小片,来彰显自己的文明,殊不知拳头大小的热锅滚烫的炖了三四个时辰的肉,沾满滚烫的热油,才是最好的肉,至少此刻的唐佣是这样的感想。可是此时,他害怕辽东,他甚至有些不敢独自去面对外面刺骨凛冽的寒风,原来他没有梦里的坚强,他也如此的害怕死亡,他也如此为生命而怜惜,也许很久之前他并非如此,但是他知道,心中有了恐惧,也是成长的一种方式,人总是如此,年纪越大,恐惧越多。以前他不理解江湖,现在他却不想去理解江湖。

    她醒了,首先睁开了一只蒙松的睡眼,手臂似乎有些麻,侧身斜躺在椅子上,手臂自然垂了下去,她的眼睛很大,带着一片朦胧的蓝色的黑眼睛,像秋波一样款款的盯着我,再慢慢的睁开另一只眼睛。在她的眼睛里,我分明看见了她的惊讶和欣喜,她几乎像跳一般的站了起来,满脸微笑的扫视着唐佣,开心地说道:“你终于醒了,五天了,你知道吗,我和公主守着你,都好担心,不过现在好了,你可算是醒了,走,咱们去见公主,你一定很饿了吧,见了公主我们就去吃好吃的,跟你说,这里的炖肉和炖鱼还有烤肉和烤鱼都太好吃了,可惜我不能多吃,不过你今天可以一饱口福。”

    唐佣款步站起来,一揖到地,略微沙哑的说道:“谢姑娘救命之恩。”

    青衣女子笑了,像银质的铃铛在风中摇曳,像暮春的喜鹊漫步枝头,浅浅说道:“你可真有意思,再说,可不是我救的你,我可没那么大面子,是我家公主像赤刃王子求情,才保住了你的姓名,走吧,快随我去见公主吧,公主见你醒了,一定会很高兴,我们家公主可有好长时间没有笑过了。”

    唐佣随着青衣女子走出了小帐篷,外面很冷,风还没有停下来,扑面而来,小帐篷旁就是那座华丽的大帐篷,方圆十丈,高两丈有余,数层白色帆布裹得严严实实,在这样的帐篷里,一定很温暖,唐佣知道,因为他在里面待过。森林沿着江岸,极目处,尽在一片绵延数里的谷地,林子里住着一个大部落,绵延数里羊皮缝制的低矮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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