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对我不怀好意》卷一 谁家年少足风流141 望秋

    九月十一，念书孩子的休假日，齐璟重阳宴时应了秦商带他玩乐，今日刚过辰时，便轻声唤着秦洵起床。

    秦洵赖在他怀里扭着身子就是不愿睁眼，齐璟好笑道:“还不起呢，方才宫人来报商儿都起了，你这做叔父的丢不丢人。”

    秦洵不情不愿地睁开眼，还带着娇憨的睡意撒娇道:“叫我这么早起，今日可得多补我些好吃的。”

    照齐璟的计划，今日是一场秋日郊游，地点定在皇城外不远的望秋山，比之胜地终南山，望秋山说起来就是个小土丘，不过是胜在离皇城近，来去耗时不多，且风景尚可。

    原本是应秦洵得空了带他出宫透气，添上个秦商，两个人带着小侄子出门也还不算费事，但是当二人乘马车抵达上将军府大门口，瞧见门口候着的一众男女老少时，秦洵眉梢微微抽搐，给齐璟说了句:“跟我预想的不大一样啊。”

    跟我预想的也不大一样，齐璟心道，面上却波澜不惊地笑道:“带的食物许是不够，待会儿路经集市再多买些。”

    候在上将军府门口的，除了秦淮跟燕仪礼两个大人，便是七个有大有小的孩子，秦商一左一右牵着他亲四叔秦泓和新进府的秦申叔叔，双胞胎堂妹秦绯澜和秦绾虞将她们的小姐妹堂簇也牵来一道，还有一个是……

    看到这么多小孩子秦洵已经足够头疼，待看到这小少年后秦洵恨不得在地上刨个缝钻进去躲着。

    “表哥！”小少年没给他这个机会，响亮地唤了他一声。

    秦洵视而不见，挤出笑望着身侧的齐璟:“你什么时候还多了别的表弟”

    齐璟制止着他欲往自己身后躲的动作，忍俊不禁:“别装傻，长弋叫的是你。”

    是的，秦洵是齐璟的表弟，同时也是别人的表哥，不仅仅是昭阳公主齐瑶名义上的表哥，更是舅舅林祎家这个小自己五岁的孩子当真血脉相连的表哥。

    表弟林燮，字长弋，今年十一岁，是秦洵唯一搞不定的亲戚小孩子，秦洵常常想，搞定搞不定这种事，完全就是天生的冤孽债，从他五岁时常常被哭声震耳的初生表弟闹得好长一阵子不敢去定国公府，就注定了他搞不定他的这个林燮表弟。

    秦淮却是出乎意料地喜欢林燮，据他自己所说，是因为林燮的脾气活脱脱就是个翻版秦洵，每每秦洵为林燮头疼时，秦淮都心中甚慰，觉得终于能让秦洵也体会一把自己长兄如父将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心情了。

    秦洵硬着头皮对上表弟:“哦，是长弋啊，你怎么在这”

    “子长大哥喊我来的，表哥你真不够意思，出去郊游这种事都不想着带上我！”

    小姑娘娇软的声音随之附和:“是的嘛堂哥，你怎么就带小商玩

    ，我和绯绯也在休假啊，我还叫上堂簇一起，带我们一起玩嘛。”

    怪不得一大票小屁孩聚在自家门口，秦商的私人教书先生制定的念书日程是与御书馆和太学相同的，秦商休假，这些孩子也休假，至于秦淮和燕仪礼……罢了，学生休假，少傅燕仪礼自然休假，这便被秦淮拉来一道出游了。

    齐璟笑道:“无妨，都是自己人，人多也热闹些，只是我们一驾马车许是坐不下，得劳烦将府的车夫再驱一驾了。”后半句是对着秦淮说的。

    于是从上将军府门口驶离时，来时的一驾皇宫马车后又跟了一驾将府马车，三个小姑娘随齐璟秦洵坐上了皇宫马车，四个男孩子则跟着秦淮燕仪礼乘上将府马车，行车不久路经集市，齐璟又撩帘吩咐侍从多买了些烧鸡烤肉一类熟食，并上些秦洵和小孩子们喜欢的糕点蜜饯。

    亲戚多有时候真是个劳心劳力的麻烦事，秦洵瞥了眼对面并排坐着的三个小姑娘，又自行补上一句算了，还好我们家的孩子都是又漂亮又乖巧。

    目光收回前他停留在堂簇身上较久，想起前些日子齐璟偶然提了一嘴太后有意嫁堂簇给襄王世孙，齐璟这处得到的是探子报来的一手消息，不知眼下太后是否已当真拿定了主意，又是否已将己意与堂氏娘家商讨，这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知不知道自己已被族中长辈当作了换取家族利益的筹码

    罢了，人家知不知道是人家的事，秦洵不爱做狗拿耗子的事。

    难得早起，坐在轻轻震晃的马车车厢里，晃出了秦洵回笼的倦意，齐璟点点自己肩膀温声问:“靠一会儿”

    秦洵应着声极是自然地靠上他肩头。

    天气凉了，又是去山间，他们衣裳外都像中秋朝宴那晚一样添了件同配色罩衫，秦洵靠上齐璟肩膀时顺势拿脸颊蹭了蹭齐璟上乘的锦缎衣料，丝软微凉的触感舒服得让人叹息。

    “靠一会儿，靠一会儿！”对面的三个小姑娘也学着他俩的模样，秦绾虞和堂簇一左一右靠在了中间坐着的秦绯澜两肩。

    秦洵轻轻笑了一声。

    望秋山名副其实，山间光景秋意极浓，因其山势低矮，往山顶去的一路上都无甚朦胧的山岚，入眼一派明朗。

    孩子家游玩兴奋体力充沛，一路上在四个大人不疾不徐行进的步伐里跑前跑后笑笑嚷嚷，小千金们颈上的璎珞饰物与小公子们腰间环佩在跑跳间清响不绝。

    将近山顶时，却听闻空悠吟唱顺着山间花木枝叶缓延而来，像是丝缕轻烟，在一行人谈笑声中婉转打旋。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

    歌声缠绵，相思萦怀，是个清亮的男子嗓音，却不同于吟唱的此诗句意中本该包含的埋怨情状，这男子唱起时嗓音中漫着欢喜满足。

    齐璟与秦洵稍稍一听便认出了耳熟的嗓音，这是牡丹亭的台柱将离公子。

    既然将离在这唱着情歌，这么说晋阳王叔定然也在此处。

    孩子堆里轻轻骚动起来。

    “哎呀，真好听！是谁在山里唱歌啊”

    “我听家里嬷嬷说，山里头会有精怪的，有的就会唱歌，这个人唱歌这么好听，会不会就是山里的精怪”

    “可是这是个男子声音呀，精怪不大多都是美貌的女子吗”

    “谁说精怪只能是美貌女子了，男子、男子怎么不行！精怪也能是美貌男子呀，就像、就像……就像长成我三叔这模样的，说不定男精怪就长这样！”

    最后秦商捏着小拳头好似仔细思索后反驳的这句，叫一众大人孩子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将目光投来秦洵脸上，秦洵一看小孩子们的神情就知道这些小豆丁们在顺势靠着想象力将他的模样和美貌男精怪划着等号，他往秦商脑袋上一摁，笑骂道:“小孩子家家的，胡说八道什么！”

    齐璟笑着给他们解释:“唱歌的是牡丹亭戏楼的将离公子，听这声音似是从山顶来的，想来将离公子是在山顶上望秋亭。”

    “那我们可以去看看唱歌好听的将离公子吗”一听不是长得像他三叔的美貌男精怪，秦商仰着头期待能瞧一瞧吟唱之人究竟是何模样。

    齐璟与秦洵对视一眼:“可以是可以，不过得注意礼貌，切莫太过吵闹，若是见着晋阳王也在，要好生给他见个礼。”也罢，虽说怕会打扰到晋阳王叔和将离公子独处，然他们一行人这么大的动静来望秋山上玩，哪能不叫他们二位碰着，大大方方去问候一声也无妨，总归他们这行里没什么太过闹心的孩子，晋阳王叔一贯是很喜欢讨喜孩子的。

    几个活泼孩子欢呼一声，牵住举止安静些的孩子，没一会儿七个都跑在了四个大人的前面。

    待到四个大人走近望秋山顶望秋亭时，孩子们已经在亭内长石凳坐了一圈，年纪最小的秦商还被晋阳王殷子衿抱在膝上。

    随性的青衫郡王见他们走近也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只在口中笑着招呼:“今日你们这可真是声势浩荡啊，归城，小洵，也亏你们两个自己还是半大孩子还有勇气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