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日迟迟》第 5 章 问询

    傅暖这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此时刚刚寅时末,天色还未大亮,院子里丫鬟们的扫撒声与低语声透过微微开启的窗子隐隐传了进来。

    傅暖此时的第一反应是饿,第二反应是憋得慌。见屋里没人,便自己摸索着穿了鞋子,往净室而去。

    杨氏惦念着女儿,一早便醒了。此时来到梨花坞,往女儿屋中一望,大红的绣被被掀了开来,床上空荡荡的,却不见女儿的身影。

    杨氏一瞬间有些心慌,正准备叫人,忽然听见一旁的净室里传来水声。杨氏急忙走进去,只见小女儿穿着寝衣,站在个小杌子上,努力地把手伸进与她肩膀铜盆里清洗。

    杨氏忍住泪意,快步上前,帮着傅暖净手,又拿起一旁的毛巾蹲下身子为她擦干手上的水珠。

    傅暖将两只手环住杨氏的脖子,也不再像昨天那样安慰她,只对着她撒娇道:“娘亲,我好饿啊~早膳好了吗,什么时候可以吃啊~”

    杨氏被这样一问,突然想起傅暖自昨日起便没有吃过东西,马上叫身边伺候的银枝进来,让她去二房的小厨房说一声,早膳先不必送去主院了,先送一份到梨花坞,到了时辰再另准备一份送去主院给傅有怀父子两人。

    银枝应声退下,顺便叫了傅暖身边的莲子和青梅进屋伺候。待青梅为傅暖梳好头发,杨氏将傅暖抱在膝上,用沾了活血祛瘀药膏的小玉杵轻轻点在傅暖小脸上。

    小孩子的皮肤最是娇嫩,一点点的力气就能留下印子。也不知当时那人是下了多重的手,才能将一个小女孩给掐成这般。问傅暖,傅暖也只装作不知。杨氏只能一边心疼的给傅暖上药,一边在心底埋怨那掐了傅暖的某人。

    等到傅暖被杨氏收拾停当,才发现从醒来就没见着昨天与自己一同下车买糕点的百合。于是急忙扯着杨氏的袖子询问百合的下落。得知百合因为没伺候好自己而被关了起来,傅暖当即对着杨氏撒娇,要她放百合出来。

    杨氏本打算发卖了百合,只是当时无暇顾及,便只将她关在东跨院的后罩房里。在傅暖被送回来后,杨氏也知道此时想要发卖百合必然会让傅暖难过,便没有做声。

    且杨氏觉得,傅暖如今也懂事了,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敲打梨花坞的下人们,也让女儿在梨花坞立威,以免奴大欺主。种种考虑之下,便没去发落百合,对其他人给百合送吃食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时被傅暖一提,杨氏假做不同意的样子。直到被傅暖磨了一会,才装作无奈,先让屋里伺候的人都除了正屋,又吩咐路嬷嬷去将百合带过来。

    不多时,百合便跟在路嬷嬷的身后到了门口,一看到傅暖便红了眼眶,不进门,也一句话都不为自己辩解,在门外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杨氏见百合

    如此识趣,心里舒服了许多,又听路嬷嬷说,昨晚与百合交好的丫鬟送进去的吃食没有被动过,心下对这丫鬟的忠心更加满意,只是该做的还是要做,便给傅暖使了个眼神。

    傅暖见着这个一直像大姐姐一样照顾自己的少女跪在面前,有些不忍。但看见娘亲的示意,只好忍住,心里暗暗打算以后再好好弥补百合。

    杨氏往屋外看了一眼,见梨花坞里的下人瞧见百合跪在屋外,都三三两两的聚在房门口围观,却也不管,只对着百合厉声道:“百合,你护主不力致使三小姐被人所劫受了惊吓,按规矩本该将你逐出傅府发卖了。念在小姐无事且为你求情的份上,将你降为二等丫鬟,罚你一年月例。你可服气”

    百合片刻犹豫也无,跪在房门外向着傅暖叩了个头:“百合服气。多谢小姐求情,多谢夫人开恩。今后定然更加用心伺候小姐,不会再同样的错误。”

    杨氏对百合的反应很是满意,便让百合退下,休整之后再来伺候。

    待到母女二人用完早膳,傅暖带着莲子乖乖地跟在杨氏身后去了椿萱院。此时,傅有怀父子二人也刚好用完早膳。瞧见妹妹走进院子,傅有怀疾步来到傅暖面前,将妹妹圈在怀里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

    昨日见到妹妹时,妹妹就已经睡着了。后来自己又跟着祖父去了前院的书房,因此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地看看妹妹。此时见到妹妹除了脸蛋之外别的地方都毫发无伤,脸上的红印子经过一夜也淡了不少,悬了一晚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此时已经将近辰时,傅知微今日并不休沐,嘱咐了傅暖几句话之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又叮嘱傅有怀好好照顾妹妹后,便让他带着傅暖去青松院向老太爷请安。

    兄妹俩出了椿萱院,傅有怀弯下腰,将妹妹抱在了怀里。莲子跟在两人身后,脸上并无异色,显然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直到来到老太爷的青松院前,傅有怀才将傅暖放下,蹲下身子为她整理身上微皱的衣裳,叮嘱道:“暖暖,祖父一向疼爱你,待会儿到了祖父面前,祖父问什么你便说什么。不用害怕,要相信祖父,知道吗”

    说完,傅有怀便站起身来,牵起傅暖的手,慢慢走进青松院。妹妹从小便聪明,自己这样说,想来她应该能懂得其中的含义。

    傅暖低头,由傅有怀牵着走路,脑子里开始思考哥哥特意叮嘱的话。害怕害怕什么,劫持自己的人,或者肃王世子吗相信祖父,难道,要让祖父为自己讨回公道吗

    想到元珩,傅暖心里自然对他有些不满,但那是出于他贸然出手带走自己而使得那么多人为自己担心这件事。

    至于劫走自己,傅暖倒是没什么怨恨之类的情绪。她倒也不是圣母到可以原谅元珩的做法,

    只是觉得可以理解。

    曾经有人教过她,考虑一件事的时候,要站在第三人的立场来客观看待它。在一个偏僻的寺庙里看到敌国的文字本就是一件容易让人误会的事情。因而对于元珩的做法,傅暖无可厚非。

    而且,肃王世子其实大可以直接拿着那份许愿碟来治自己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以孝景帝对他的宠信,自然会应允。不过他并没有这样做,也许是出于其他的考量,但傅暖想到他口中的淮南王府和曹尚书的下场,心里还是有些感激。

    走进青松院,还是那条路,只是傅暖的心情却不一样了。

    然而此刻见到祖父像昨天一样坐在秋千旁,换了一件家常直?,坐在同样的位置上,用着同样的茶盏,手中拿着的是同一本书,连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与昨天一样透着无法掩饰的关怀疼爱的时候。傅暖一瞬间红了眼眶,面前的这个人此时只是那个疼爱她的祖父啊,为什么她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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