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根》第二百八十五章 闹剧

    司仪见新郎终于来了，拿着麦克风卖力的主持起来。

    台上的新郎和新娘，正在回答着司仪提出的搞笑的问题。

    司仪问新人：“结婚后你们的钱财由谁来管理呢”王永华看着面前面带娇羞的蔡小琴，豪不犹豫的大声说，“给她！”

    “她是谁！”司仪故意明知故问。

    “蔡小琴！”王永华大声说！

    “什么谁是蔡小琴”司仪故意将手放到耳朵边上，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我老婆！”王永华鼓足勇气，不好意思的说，拉着蔡小琴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

    小琴，真是对不起了，真是没有想到，今天的婚礼竟然中途会出了岔子，真的不好意思，这一切实在是事发突然，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好好保护你和宝宝！

    宾客们已经等待多时，有几位年轻人已经吃完酒席提前离场。王永华终于现身之后，宾客的注意力迅速的转移到了两位新人身上。当台上的司仪竭尽全力卖力主持婚礼的时候，大家没有注意到，跟随王永华来到婚礼现场的两个人，脸上根本就没有半点喜悦之色。

    王贵华和娘沉浸在失去一千块钱和无缘无故被扣在派出所一个晚上的悲伤里。王贵华心里疼的厉害，一千块钱啊，这可是一家一年的收入啊，来深圳的第一天晚上就被人偷走了，被人偷走了不说，还被警察当做扰乱治安的骗子扣留在派出所一晚上。

    警察同志扣留王贵华不无道理。自从深圳成为经济特区之后，大批的来自祖国各地的外来务工者纷纷拥到这个迅速发展的城市，除了那些胸怀梦想的年轻人，也有那些行为鄙陋，生活在社会阴暗面的道德卑劣之徒，一头扎进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用自己的卑鄙的谋生手段，触碰着法律的边缘，挑战着人们的道德底线，赚取着昧良心的金钱。

    一时间大街小巷突然出现了很多的乞讨者，有的背上背着一个生病的孩子，明明孩子烧的满脸通红，声称自己是孩子爸爸、妈妈的乞讨者，拿着一个搪瓷缸子不停的问路人要着钱财，根本不理睬子自己的孩子，政府部门特意跟踪过这种群体，这些孩子大部分都是坑蒙拐骗来的，为了赚取钱财，他们才不会管孩子的死活，如果孩子生病厉害，他们随意找个地方就能把孩子扔了。

    还有一些人，伪装成残疾人士，将好好的一条腿装扮成残疾，躺在一个小车上，哀怨的冲着路人问好，一遍遍的说着自己的可怜与不易，等赚到钱之后，生龙活虎的从小车上起身。反正深圳是一个流动人口频繁的城市，大不了再换个地方继续行骗就是！

    所以，当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王贵华，跟前来问询的警察同志说他丢了钱包，并且身份证就在钱包里，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坐在自己身边的白发老人是自己的娘的时候，警察同志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当时交通阻止的厉害，为了维持当时的秩序，索性将王贵华带到了派出所。

    等王永华跑到派出所听到王贵华陈述这些事情的时候，王永华心如刀绞。自己的亲人千里迢迢，为了自己的婚礼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上忙，甚至亲人来到自己的身边后，竟然还要居住在招待所里！

    郁闷之余，王永华猛然想到今天是自己和蔡小琴举行婚礼的日子，顾不上多想， 赶紧打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大哥和娘来到了酒店。

    王永华娘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本来想着，跟着儿子沾光了，活到这么大把年纪，第一次出远门，更是第一次来到一个繁华的城市，万万没有想到，还没有好好欣赏城市的风景， 还没有参加儿子的婚礼，竟然被当做骗子抓进了派出所。

    老人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丰盛的婚宴，如果此时在甘肃老家，或者此时没有发生昨晚上的事情，老人或许会喜笑颜开的看着台上的儿子和儿媳妇，而此刻的老人，心里被无尽的悲伤淹没了，心疼着被小偷偷走的一千块钱，心里郁闷的无意复加。

    越想越难受的老人，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悲伤，无声的啜泣起来。坐在王永华娘身边的大哥王贵华，心里更是难受的死。王贵华虽然一直在山村里生活，从来没有迈出过胧原县，但是王贵华也算是一个有想法的农村人，要不是因为家境的原因，此时的王贵华，说不定已经当兵了。

    王贵华不比娘轻松多少，这对于一向要强的王贵华来说，好像是脸被别人重重的打了几个耳光一样的难受。

    王贵华竭力控制着心里的伤悲，轻声的劝慰着伤心的老娘，旅途困顿，加上惊吓和悲伤，老人明显的体力不支，一直哭泣的老人，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水都没有喝，酒店里人多空气混浊，突然眼前直冒金星，老人告诉自己要坐好了，这可是儿子的婚礼，可是老人的意识已经不能受到自己的控制，身子一软，一下子从椅子上滑落了下来。

    “娘啊， 娘啊，你这是怎么了，你醒醒啊！”惊慌失措的王贵华，跪在地上，一把抱起了紧闭着眼睛的娘，失声痛哭起来。

    听到王贵华的喊叫声，宾客们的注意力一下子从台上的新人转移到王贵华母子身上，正在台上跟新娘交换戒指的王永华，一把将要戴到蔡小琴手上的戒指塞到了蔡小琴手里，急忙跑到了王贵华的身边。

    “快，快，赶紧送医院。”王永华着急的喊着。

    恰巧宾客里有一位大夫，大夫使劲的掐着王永华娘的人中，又让王永华找了一个毛巾，浸湿之后擦了下老人的额头，老人慢慢的恢复了意识。

    酒店里已经乱做一团，站在台上的蔡小琴，紧紧的咬着嘴唇，眼泪哗哗的往外流着，一些宾客议论纷纷，看到成了闹剧的婚礼，再也在这里待不住了，纷纷起身告辞。

    “知道吗，刚刚晕倒的正是王永华的娘！看看，这蔡小琴找了个什么人家，这是没有见过世面吗参加儿子的婚礼竟然能晕倒在酒席上！”

    “看看老人这身打扮，这是哪个年代的穿着打扮呢像是电影里演戏似的，这身衣服，应该是沂蒙老区那些地方前三十年代穿的吧样式老旧不说了，身上还脏兮兮的，这是来参加婚礼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混饭吃的乞丐呢。”

    李欣站在人群后面，听到宾客说出这样的话， 脸涨的通红。

    这场婚礼，真是让王永华家的人丢尽了脸面了！你们不出钱不出力就算了，来参加个婚礼还生出这么多的事情！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出门见人呢！

    稍微恢复点意识的王永华娘，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颤抖着指着王永华，“儿子啊，儿子啊，这个地方的人太坏了，那是整整一千块钱啊，我们全家人一年从头忙到尾，好不容易攒了这点钱啊，全被人偷走了，准备给你结婚用的钱啊，这可是要了我的命啊”

    王永华娘连哭带唱的，一直跪在地上的王贵华不停的擦着眼泪，王永华看到自己娘和大哥难过的样子，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哗哗的流了下来。

    “娘，好点了吗我带你到医院看看吧。”王永华紧紧的攥着娘的手，小声的询问着娘。

    “儿子啊，娘对不住你啊，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我竟然在这里病倒了，你莫哭啊，娘没有事，休息休息就好了，去么医院，钱都没有了，还敢糟蹋钱你跟你媳妇说说，这钱算是我欠着，等着我回去，再到处借借，一定给你结婚用的钱”老人虚弱的躺在王贵华的怀里说着。

    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心里是明白的。在农村老家，谁家办婚事的时候，不给女方家聘礼虽然王永华从来也没有跟自己提过这个事情，但是该有的礼数一定要有的，穷人有穷人的操办方法，就算是借，就算是卖粮食，该办的都得给办好了，不能因为自己家的礼数不到，让女方人家看不上，更不能让儿子难为情。

    可是怎么就让自己家里摊上这样的事情呢

    “娘，别提这些了，没事的，我不要钱，你别想这些了。”王永华拉起大哥的手，哥俩两个慢慢的将老娘扶到椅子上坐着。

    宾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酒店的领班走了过来，礼貌的询问着。

    “先生，您好，请您到前台结一下账吧。”领班冲着新郎王永华点了一下头。

    王永华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动，整个大厅大约有三十桌酒席，按照一桌五百元的标准计算的话，这些酒席就要花费一万五千元，王永华从参加工作到现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期间多次将工资邮寄回了老家，手里根本就没有多少钱，此次酒席的预定金还是蔡小琴妈妈支付的。

    李欣一把拉过穿着婚纱的蔡小琴，指着低着头默默流泪的闺女，“我跟你说了八百遍了，这种家庭的人不能交往不能交往，你就是不听，你看看，这都成了什么了这是婚礼吗简直是在闹笑话！”

    李欣抓起皮包，气哄哄的跟着领班到了前台。付清酒席后，对坐在旁边的蔡小琴说，“还愣着干什么，都忙活了半天了，还不赶紧换衣服休息”

    王永华娘操劳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丰盛的酒席，眼看着服务员正在收拾酒席上的剩菜，只见服务员将根本没有吃过多少的饭菜全部倒进了垃圾筐，王永华娘直勾勾的看着服务员手里的垃圾桶，真恨不得一下子从服务员手里将剩菜抢过来。

    那么多的肉啊，那么肥的鱼啊，还有那从来没有见过的海鲜，那红红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螃蟹，那手掌大的炸的红红的大虾，煎的包子底部金黄的全是精肉馅料的炉包，一个个炸的金黄的鸡腿，这么好的粮食，怎么可以就这么糟蹋了这么多桌子上都有剩菜剩饭，如果都拿回老家去，回去当喜宴招待亲人邻居不就够了，不又能省一笔钱吗

    这么好的饭菜，这是要全部扔掉了吗在家里的小孙女和自己的老四老五，连口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