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洛尔年代记之日轮低语》第十章 瑞齐克-铂勒斯(一)

    一个孩子望着天空,但是望着天空的,却不是一双孩子的眼睛。

    这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孩子站在金顶宫的大门前,科宁菲尔.佩兰,虽然她跟她十六岁的四姐只差一岁,但是因为一些只有她的仆从才知道的特殊原因,她看上去总是比其他孩子小上很多,今年已经十五岁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她站在金顶宫门前,这座她父亲将近四十年前征服的巨栋,依旧矗立在这里,那黄金所造的尖顶,依旧指着天空。科宁菲尔看着这个尖顶,和它所指的天空,叹了口气。

    “不太平啊。”

    不太平,实际上这就是她来到阿罗尼亚的主因,几个月前,她彻底毁灭了弗伦索西亚和伊斯卡尼亚的遗族抵抗势力,而她来到阿罗尼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将扎根在南境的遗族地下活动的火苗彻底熄灭。

    这团火,在骑警、皇室和阿罗尼亚邦国议会所降下的倾盆大雨中,仍在无畏地烧着,这光荣的火苗在大雨中摇曳着,舞动着,控诉着帝国与佩兰的不仁,唾骂着金鸢尾花三色旗。似乎过了不知多少天,终于,科宁菲尔把这团火关进了牢笼。

    一辆大车,能装下至少十筐苹果的巨大囚车,顺着大道慢慢地开向金顶宫正门。四匹马拉着那辆大车,而车边,是十多个衣着各异的男男女女。他们无一例外地神情严肃,看着车中的那个男子。

    那男子的小臂被整个锯掉,伤口的断面上敷着一层草药,而他的大臂上则套着一个铁环,铁环用一条链子连接到关着他的精钢笼子上。而双腿也是一样,膝盖下面空荡无物,大腿则用锁链连到一个铁环上。他浑身都是血印,年龄多少有些看不出来,但是至少应该也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他的眼睛被用黑布蒙上,嘴上则是很经典的铁制口球。

    这座大车到了金顶宫前,而科宁菲尔,这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年幼女孩低下头,看着这个囚车中的男人,微微皱起眉。

    “把他的口球和眼罩卸了。”

    旁边的一个身穿长袍的男人跳下马,爬到大车上,小心翼翼地绕到这个男人背后,然后将手伸过笼子,轻轻一拉,拉开了固定口球的皮带,然后再一拉,把蒙眼的黑布扯了下来。

    重见天日的男人似乎并不觉得喜悦,因为他的一只眼已经变成了一个黑乎乎的血洞,而另一只眼则似乎有些凸出。

    “你好,请问怎么称呼”科宁菲尔的声音很冷,冷得像是瑞奇尔德霜月的一场雨,浇在那个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听到科宁菲尔的声音后,浑身一激灵,仿佛被一场冷雨真真切切地淋到了一般,他微微抬起头,看着这个身穿白色蕾丝花边睡裙的小姑娘“呵,没想到,别烈巴奈尔的信使在失联之前告诉我们小心小姑娘,原来,真的是一个小姑娘把我们在南境经营了五年的网络捣毁了。”

    “不止我一个,不过您觉得是我做的那是看得起我,”科宁菲尔走下台阶,绕着这个大车踱起步来“怎么称呼”

    “有必要么你把我脑袋剁了,就结束了,又何必问我这些没什么用的事情呢”

    “不知道名字很难办啊,我虽然无所谓的,但是这帮人都要拿人名去邀功的,”她微笑着指了指大车周围的那些服装各异的人。

    “呵呵,有你们的,出卖同胞来攀附皇族”男人冷笑了两声,低声道“小姑娘,你们就要完了,我和那些牺牲或是即将牺牲的同胞们将是因你们的欺压而死的最后的遗族,乌云,马上就散了。”

    科宁菲尔上下扫视了一下这个男人,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您这是放狠话吓唬人还是怎么着”

    “东方已经亮了,太阳升起的时候,你们这些夜里杀人的恶鬼终将无所遁形!尤其是你这样手上沾着无数血债的魔鬼,在日光下定受到最猛烈的灼烧!”

    科宁菲尔翻了个白眼,似乎不是很想和他继续沟通。她走到一个比她高上不少的女孩马前“十一世,这人怎么回事儿”

    那女孩跳下马,嘴角微微扬起“他们大沙漠那边的同党有了进展,他便觉得人类的末日就要到了,日轮遗族就要称霸奥洛尔了。”

    “呵,这样啊,不管怎样,你估计是看不到太阳升起了,”科宁菲尔爬上大车,袖子中滑出一把短刀,她打开笼子,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和铁链碰撞的声音,一颗眼球落在地上,科宁菲尔将那把满是鲜血的刀子甩在地上,接在旁边的侍从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太阳就在天中,你看不到那燃烧着的火球,反而去臆想那根本不知存在于何处的日轮,你这只眼,恐怕也没有用了。”

    科宁菲尔拖着一只染血的袖子走进了金顶宫的大厅。她虽然洗过了手,但是却因为懒得回去换睡裙,只能穿着这件袖口的血已经开始慢慢变黑的睡裙,走进了金顶宫的大厅。

    自己的父亲曾经在这座大厅中杀死了阿罗尼亚接近九成的王公,那一仗向世界宣告了阿罗尼亚这个在南境称霸了千年之久的王国的毁灭。而在那之后,这座穷极奢华的宫殿的大厅就被改造成了一个灰白色调的阶梯式大议事堂。

    她走进大厅,扫视了一圈坐在席位上的大概一百来位阿罗尼亚的,原本在大厅正中间正在发言的中年委员看到她的一瞬间,也愣了一下,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说下去。

    “呵,不等我就开始了”科宁菲尔冷哼了一声,径直走向空空如也的议长席位,直接坐了上去,朝着那个男人摆摆手“你继续。”

    科宁菲尔闭上眼,完全不在意那些人在说着些什么。她太累了,以至于闭上眼之后,没有丝毫睁开眼的**,而周围的声音也都充耳不闻。

    “那些动不动告诉人们挤压睡眠时间来换学习或是工作时间的人一定是有有病。”这是她几个月前,在图书馆的包间里保持想睡就睡,想起就起的状态时,常说的一句话。结果现在,她变成了那个不得不挤压睡眠时间来工作的人。

    永远审不完的遗族分子,永远查不完的档案文献,永远跑不完的逮捕现场,让她夜里只能睡上四五个小时。愈发粗糙的皮肤就连她从爱洛荷家族挖来的皮肤护理师都没什么办法,黑眼圈和完全紊乱的生理期自不必说。此刻她就像一个单身多年的寡妇,随时可能把一个没事找事的流氓撕成几片。

    不过这样的寡妇,在睡梦中也是没什么威胁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依稀听见一个轻柔的女声呼唤她名字的声音,睁开眼,果然看见了那张还算熟悉的脸。

    白嫩,微圆的脸,褐色的柔滑短发刚好盖住脖颈,额前的刘海遮住眉毛,金丝边眼睛两边挂着银色的金属镜链,而镜片后那双亮黄色泛着些红的眼中似乎有着几分关切。

    依米瑟尔十一世,这个比科宁菲尔也就大两岁的女人却有着某种不像是十七岁女孩应有的魔力。科宁菲尔睁开眼的时候,总能看见她醒着,而她却有着多数女孩都羡慕的不怎么需要打理的皮肤和头发。这是她身为遗族的魔力不太可能,毕竟遗族本质上也是人,生活无规律这种事,多数生物都是受不了的。

    科宁菲尔耷拉着眼皮,伸出手,捏住了依米瑟尔的脸,轻轻拉了拉,然后坐起来“我睡了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

    “那他们就散了”科宁菲尔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空空如也的国务大会的席位“两个小时不也就是个开场么”

    依米瑟尔坐在她旁边,微微笑着,似乎看到了什么荒诞的表演“今天原定的七个议程两个小时,陈述观点加表决就完事了,估计是你在这的事儿吧。”

    科宁菲尔顿时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摆出那个疲惫而尴尬的笑容“他们以为我是来摄政的么说起来,我除了把之前的议长丢进黑牢以外,似乎也没干什么别的事儿吧。”

    “这还不够么那毕竟是议长,”依米瑟尔十一世拍了拍她的肩“最近的事我跟你说一下,你还记得前段时间开始涌到特里古奥城墙下的砂人流民么”

    “怎么了他们开始攻城了”

    “不是,是数量变多了,我委托翡翠师团做了下统计,现在平均每公里城墙外得有接近两万人,”

    “数量的确有点大,东边估计,的确出事了,”科宁菲尔站起身,脚下一个踉跄,被依米瑟尔扶住。

    她站直,闭着眼,轻抚着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口,调整着呼吸,想要让心跳的频率多少正常一些。然而还是没有用,胸腔里似乎始终悬着一块巨石,压着她喘不过气来。就像无数藤蔓从地底爬出,将她裹紧然后挤压一般。涌进身体的温热的气流让仿佛缠着心脏的那根荆棘不像之前那样尖锐,但是她还是多少有些喘不过气来。

    过了半晌,她睁开了眼,按了按自己手上的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走,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不必了,五公主,”依米瑟尔按着她的肩摇摇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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