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君之铃》第三十一章:深夜会谈

    揽兰这几天一直在思考唐月朝身后之人与伽尘宗师的关系。

    北漠位于音懿大陆北端,自从几千年前被南方的古轩国征服,便从一个单独的国家沦为了南方国家的属国。无论南方国家如何改朝换代,北漠狐人都习惯称之为“南国”。

    由于风沙肆虐,酷寒酷暑,地域广阔,干旱贫穷,北漠一直与苗疆一样,被南国人作为穷凶恶极的罪犯的流放地。同时,南国人也一直闯入北漠,侵占狐人的领地、霸占狐人的资源。

    那些罪犯以及侵入者在北漠贻害无穷,再加上环境恶劣,北漠狐人天生体质孱弱不擅武功,在南方国家江山易主为“鎏国”时,当地狐人几乎灭绝。

    后来,出现了一个在现今狐人心中近乎于神的伟大英雄。她驯服了北漠特有的擅长蛊惑人心的幻狐,使其幻术在幻狐的辅助下增强了数十、数百、甚至数千倍(其实北漠狐人的祖先本来就会幻术,只是他们的幻术没有幻狐加持力度,因此会弱很多),并创立了伽尘派来保护本族狐人。

    传说中这个英雄在老年时达到极高的境界,竟然能同时驾驭数千只幻狐,并通过强大的幻术为自己创造了一个“海市蜃楼”,她的余生便在海市蜃楼中幸福的度过。

    而她创建的伽尘派在往后的几百年,一直试图创造一个能容纳十几万狐人的“海市蜃楼”,好使所有北漠狐人摆脱苦难。

    自那以后,北漠幻狐大量繁殖,遍布北漠各地,每年北漠狐人都要举行“花月幻宴”,请所有擅长幻术的狐人合力施展幻术创造“海市蜃楼”。然而,没有一次成功过。

    几百年后,伽尘派内部产生理念分歧,在血腥内斗后,分裂成三大派。这便是现今北漠存在的三大宗派:伽尘、赤流、镜洞。

    赤流派,主张通过幻术入侵南国,掠夺所需,以实际行动争夺自己想要的财富和资源。他们是主战派。

    镜洞派,认为向南国人宣战和建立海市蜃楼都是不可行的,最好的办法是通过幻术创建“沙漠监狱”,把所有流放过来的罪犯恶徒以及入侵者引到此地,然后囚禁于此,这样他们就无法伤害本族人了。

    伽尘派,依然致力于创造在别人看来不切实际的“海市蜃楼”,他们被赤流派称为“最懦弱”的一派。但他们这一派的幻术却是最为精深的。

    揽兰在她很小的时候被父母送入赤流派,而她的姐姐则被送到了伽尘派,没想到天资平庸的父母却生出了两个天赋异禀的女儿,不但她成为了赤流派中幻术前十的高手,她的姐姐也当上了伽尘派大祭司。

    她曾经将此归因于两姐妹争强好胜,经常偷偷比试,两人的幻术糅合了赤流派和迦尘派两边的优点。

    十几年前,旭国呈现出大厦将倾的形势,她的姐姐不知接到了迦尘派的什么任务,突然离开北漠前往旭国上京。过了一年,姐姐行踪全无,正好北漠赤流派宗师布置给揽兰一个潜入旭国当细作的任务,于是她一路南下,一边搅动旭国浑水,一边寻找姐姐。

    机缘巧合之下她进入暗渊阁,只因为她得到当时的暗渊阁阁主伶舟起的承诺——只要她为暗渊阁效命,他会动用暗渊阁的力量为她找到姐姐。

    伶舟起在很久以后履行了承诺,竟然找到了她的姐姐并安排她和姐姐见了一面。

    她从多年未见的姐姐口中得知,姐姐已经嫁给了一个旭国人,并且还生了一个女儿。

    她淡淡地祝福了一句,心中并无欣慰之情,只因她心中唯一在意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与姐姐的幻术究竟谁的更厉害些。

    于是她提出要与姐姐比试一场。姐姐同意了,然后姐姐输了。揽兰觉得,这么多年里,姐姐一定是沉溺于家庭的温馨而怠于练习幻术。

    按北漠规定,幻术输了的人要交一件东西给赢家,很多年前,她们互相输给对方很多次,交给对方的东西有桃木梳、精致耳环、一个木剑,甚至一缕头发。

    但她没想到,姐姐这次输给她的,竟然是她的性命。

    姐姐是用一根树枝结束自己的性命的,那根丑陋的树枝,掉在地上是那么不起眼,却被她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姐姐临死前笑着对揽兰说:“我输得心服口服啊……”

    揽兰竟不确定,她说的这句话是不是指和自己的这场比试。

    姐姐走得很突然,到现在,揽兰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自尽。她只是在看着姐姐的尸体时,才发现姐姐的眼角眉梢萦绕着那么深的忧愁。

    姐姐死后,揽兰悄悄火化了她,连姐姐的丈夫、女儿都不知道姐姐葬在何处。

    又过了几年,旭国灭亡,岚国建立,揽兰其间回过北漠几次,知道伽尘派有了一个新的大祭司。那次过后,她再也没有回过北漠。

    她没想到,几年过去了,岚国境内竟然出现了这等幻术天才,光是借力于唐月朝,就足以打败她。

    难道她真的老了

    还是说,如今的伽尘派已经强大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那个在浮图城操纵幻狐的人,究竟是谁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一阵敲门声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深更半夜敲门,恐怕来者不善吧!

    她站起身来,走到门边,犹疑了一会儿,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青衣女子。

    揽兰总觉得青衣女子的面庞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青衣女子含着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揽兰。

    揽兰皱了皱眉,极其不悦:“你是谁”

    青衣女子收回目光,以很猖獗无礼的姿态呈上一封信:“我是来送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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