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谷主看,这些牡丹如何”牡丹君问道。
辛丘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话会是问这个,她扫视了一眼各色牡丹,答道:“很美……”
“仅仅是很美”牡丹君不由加深了笑意。
“很热闹……争奇斗艳,却又各有千秋……”
牡丹君点点头:“你说得没错……世间百花殊色,牡丹独占九成,谷主喜欢牡丹吗”
辛丘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忘了牡丹君“看不见”。
牡丹君却仿佛已经洞悉,接着问道:“那谷主可有喜爱的花”
辛丘答道:“没有……”
“……”
两人的话题似乎就此打住。
辛丘觉得自己这样回话定会不讨牡丹君喜欢,她可是来“讨花”的!
于是她补充了一句:“我曾经很喜欢赏花,但自从一个人跟我说了一句话后,我就不太喜欢了……”
牡丹君漆黑如墨的瞳仁微微转动,将葫芦瓢放在地上,极感兴趣的问:“冒昧问一句,是什么话”
辛丘觉得牡丹君的好奇心真是特别强盛!他在辛丘心目中遥不可及的形象稍微拉近了一点距离。
“她说,我将会折在一个如凤凰花、虞美人般的人手上……”
“什么叫如凤凰花、虞美人般的人”
“她指的应该是那种明艳热烈的人吧!”
“你信”
“她说的话有时候挺灵验的……”
辛丘不想过多讨论这个话题,于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牡丹君写信说有事求助于……本谷主,不知是何事”
阳光从窗缝中穿透进了密闭的屋内,可尽管如此,屋里依然漆黑一片。
这里是一间储存杂物的仓库房,是小灰最喜欢待的地方。
小灰是一只长着三根细短胡须、头顶上有一小撮白毛的老鼠,在仓库房中,它可以自由穿梭而不必担心生人闯入。
此刻,它正在房梁斗拱中间雕着一个立双式的青色龙头上打盹,每当躺卧龙头时,它会感觉自己仿佛人类中的帝王在俯瞰天下,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令它浑身酥麻。蛛网在在它身侧盘结,阿蛛正在辛勤结网,突然,细小的灰尘随着房屋的轻微震动从房顶飘落,粘在阿蛛结的网上。
有人进来了……
小灰懒洋洋的睁开眼,黑暗中传来“人类”轻微的对话声,小灰的好奇心顿时被激起。
“突然出现的这么多高手是从哪冒出来的”
“应该不是他的人,现在他身边最多就两个人……”
“那么,会不会是这座府邸的主人的……”
“很有可能,看样子,这座府邸的主人身份并不简单……”
“上次战役我们损失惨重,现今援手未到,我们还要硬拼吗”
一阵长久的压抑的沉默。
小灰听得兴趣盎然,翻了个身,趴在龙头上,准备仔细偷听。
此时它绝对想不到,它的好奇心将会害死自己。
“什么声音!”
顶尖高手的听力常常优于常人,小灰无意间翻身摩擦梁木的声音,被下方的人敏锐地捕捉到了。
小灰一听到下方传来的声音,便产生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它感到浑身发冷,不由想到世世代代流传在鼠辈中的那个说法:鼠即将死亡的时候,就算是生前再养尊处优、衣食无忧,它也会感觉到来自废弃地沟的寒冷。
小灰不想屈服于命运,它嗖的一声蹿了起来,飞速地在房梁上奔跑。
“嘭……”
小灰不可置信的看着穿透自己身体,将自己死死钉在梁木上的暗器,不甘地瞪大了眼睛。
它明明跑得这么快……为什么……还是逃不脱命运的束缚……
“原来是一只行动迟缓的死老鼠……”
下方的人随意瞥了一眼后说道。在他们眼中,即使是人,其生命也卑微渺小,更何况是一只老鼠。
刚才的讨论继续。
“光是他身边的那个老女人就拖延了我们这么长时间,而他身边还有一个人没有出过手……”
“嗯,我们应该长远布局……”
“那么,不如等他离开了这座府邸,我们的援手抵达了再动手不迟!”
“行,所有人听令,暂时停止行动,撤退隐匿!”
最后,对话声消失了,夕阳西下,阳光从青瓦缝隙中穿透进屋,照在了小灰的尸体上……
天刚蒙蒙亮,皇城中的百姓还透着刚苏醒的慵懒,清秋世家清府门口的侍卫就整齐划一的静候两侧,等着从颍州归来的世子。
事情要追溯到一个月前,颍州的一个大型铁矿突然轰塌,导致数百矿工被埋于地底,矿工家属愤怒无比,在几次聚众闹事被压下来后,他们联合地方反动势力,闯进官府劫持了颍州太守徐畅,导致颍州城一片混乱不安。
因为颍州是清秋世家侯爷世袭的封地,颍州之事向来都是由清秋世家处理,而清秋侯清赫病重多年,所以丞相周昭向皇帝请旨让清秋世子清尹晨前往颍州处理矿难一事。
当太阳从东山头欢脱的露出半个脑袋,他们恭候已久的世子的马车终于从街口疾驰而来。
驾车人在府门口阶梯前稳当的停下了车,随即,清秋世子清尹晨绕过仆从的搀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世子!”侍卫们齐声喊道,声音雄厚有力。
清尹晨眯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阵仗,便猜出这些人已经在此等候了一晚上。
他看不出喜怒的说道:“还以为,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清府管家笑呵呵答道:“这是候夫人的意思,世子刚处理完颍州之事,也算是立功归来,虽说世子心怀仁慈体恤下人,不想让下人们彻夜等候,但夫人说这必要的礼数还是少不了的…”
清尹晨扫视了他一眼,知他只是依命行事,便也没再说什么。
清尹晨回府后,径直去了清秋侯夫人周韶之那里。
“母亲…”
当周韶之再次从深沉压抑的噩梦中惊醒时,感觉恍若隔世。
她依稀记得,梦中的她孤寂的徘徊在宫殿外,漆黑宫殿内紫纱飘来荡去,衬托着宫殿的空旷颓败。
紫纱后,一个单薄的身影伫立不动,微弱的光线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就像个牵线木偶一般一动不动,直直的盯着一个方向。
周韶之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那便是走到那人面前,看一看他的模样,听一听他的声音。
可无论她如何用尽办法试图接近紫纱后的身影,却总是跨越不了殿门…她在殿外大喊,喊着喊着竟然莫名其妙的泪流满面…
那个紫纱后的身影就此定格成了一幅死寂的画面渐渐模糊,而她就像个画外人渐行渐远。
周韶之想:那种绝望孤寂的感觉她再也不想触及了…
她大口喘气,刚刚缓和了心跳,却在看到锦幔之外的人后再次吓了一跳。
待看见伫立在锦幔外的人是清尹晨,她的脸上便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晨儿,你回来了…”
周韶之知道,颍州之事比较棘手,颍州虽是清秋世家的封地,却脱离了清秋直系的管辖,一直是清秋旁系的地盘,而被劫持的颍州太守徐畅,是清秋直系早年安排在颍州监视旁系的眼线。
颍州有了徐畅的存在,清秋旁系的行为处处受限,所以清秋旁系一直把徐畅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矿难便是清秋旁系策划,目的是除掉徐畅这枚眼线并趁机栽赃陷害清秋直系。
所以,清尹晨此番前往颍州可谓任务艰巨,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周韶之饶是再相信他的能力,还是在他出发后担忧不已。
如今看清尹晨平安归来,周韶之感觉内心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清尹晨不急不缓的说道:“母亲放心,颍州之事已处理妥善,太守徐畅也安然无恙…”
清尹晨一身白衣折皱,清逸出尘的眉眼犹带着千里风尘的疲倦,但他面上却是毫无波澜,整个人如清风皓月般散发着宁静淡远的气息。
周韶之欣慰道:“辛苦晨儿了…”
清尹晨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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