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策》第四十二章 锋芒初现

    琉璃馆中,伍榕换了一身红色骑马装,准备去骑马,刚走到门口,便瞧见汪慎捧着圣旨过来,后者一见了她,立刻满面笑容地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伍榕一头雾水,正要问喜从何来,忽地心中一动,圣旨……难道夫差哥哥终于决定册立她为后了

    想到这里,两朵红云顿时飞上脸颊,令伍榕不胜娇羞,“可是大王的旨意”

    “正是。”王慎笑着应了一声,随即展开明黄色的卷轴,扯着嗓子道:“伍榕听旨!”

    伍榕满心欢喜的跪下,可随着王慎一个字接一个字念出旨上的字,笑容凝固在唇边,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之色。

    这确实是一道赐婚旨意,却不是册立她为吴国王后的;夫差收她为义妹,册封她为平阳郡主,赐婚大司空季与。

    季与出名士族,虽然不及伍子胥那么显赫,但与伍榕也算是门当户对,算是一桩不错的姻缘;可伍榕一心想要嫁给夫差,所以这桩姻缘对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还有义妹……

    “伍姑娘,接旨吧。”对于王慎的话,伍榕理也不理,径直起身往外走去,王慎拦住她,“大王有要事在身,不能见姑娘。”

    “滚开!”面对伍榕的喝斥,王慎不急不徐地道:“大王心意已决,姑娘就算见了,也无济于事,听奴才一句劝,算了吧。”

    伍榕哪里肯罢休,非要去见夫差,结果自是吃了闭门菐,她又气又恨,当即策马飞奔出宫,一路往相国府奔去。

    她并不知道,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宫人的监视中,几乎是她刚出王宫,消息就传到了太极殿,“大王,伍姑娘去相国府了。”

    “知道了。”夫差头也不抬地应着。

    夷光也在待宫人出去后,她轻声道:“大王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自上次那件事后,夫差时不时会传夷光来太极殿侍候,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莫名喜欢见这个机灵又有些刁钻的宫女,或许……是因为她有一双与救自己那名越女相似的明眸吧。

    夷光瞅了他一眼,轻声道:“自然是相国大人了。”

    “该来的早晚要来。”说到这里,夫差抬起眼眸,似笑非笑地道:“若相父真来兴师问罪,你会怎么做”

    夷光不假思索地道:“奴婢当然是帮着大王!”

    “哈哈哈!”夷光那副认真的神气,落在夫差眼里,竟有一种莫名的喜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夷光皱一皱秀眉,有些生气鼓着腮帮子道:“大王不相信”

    夫差努力忍着想要去捏那对腮帮子的冲动,笑道:“就怕相父一来,你吓得魂都没了。”

    夷光不服气地道,“才不会呢。”

    “那就瞧着吧。”夫差不以为然地笑着,显然不认为夷光有勇气顶撞伍子胥,连他在对着伍子胥的时候,都会感觉畏惧与不安,何况是一个小小宫婢。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时辰,伍子胥便到了,也不等宫人通禀,大步走了进来,宫人一脸惶恐地跟在旁边,“大王……”

    “没事,下去吧。”在打发宫人离去后,夫差望着面色难看的伍子胥道:“相父怎么突然来了”

    伍子胥拱一拱手算作行礼,“老臣听说,大王要将榕儿赐婚予司空季与”

    夫差颔首道:“不错,季与一表人才,又出身士族,与榕儿再般配不过。”

    伍子胥绷着脸道:“这门婚事老臣不同意。”

    “为何”

    “榕儿并不喜欢季司空,连面也不曾见过几回,又岂可婚配。”

    “季司空在春围之时,就对榕儿一见钟情,他的人品修养又皆是极好,相信会是榕儿的良人。”

    见夫差一直帮着季与说话,伍子胥面色越发难看,拂袖道:“总之老夫不答应,请大王立刻收回圣旨!”

    夫差眸光微沉,“相父说笑了,圣旨已下,岂可收回。”

    伍子胥没想到他会一口回绝自己的要求,眼角微搐,痛声道:“榕儿伴驾十年,大王对她就真没半点情份吗”

    “正因为有情份,本王才特意给她择了一门大好婚事。”夫差面无表情的说着,随即道:“相父若没别的事,就退下吧。”

    见好言好语起不了作用,伍子胥语气强硬地道:“榕儿无意婚配,还请大王立刻收回成命!”

    “本王说得很清楚,圣旨不可……”不等夫差说完,伍子胥上前一大步,再次道:“请大王收回成命!”

    伍子胥身形高大,这么一靠近,顿时给夫差一种极大的压迫感,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正自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挡在夫差面前,“相国大人这是在逼迫大王吗”

    伍子胥没想到一个小小宫婢敢对自己这般说话,冷声道:“你又是什么人”

    夷光屈一屈膝,恭声首:“奴婢鸣凤殿宫女夷光,见过伍相国。”

    这句看似平常的话,落在伍子胥耳中却犹如惊雷炸响,无数冷厉的寒光自眸底激射而出,狠狠刺入夷光面庞,“是你!”

    旁人不知道伍子胥这两个字的意思,夷光却是明白的,他认出了自己,但那又如何,最不愿意让夫差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人就是伍子胥,所以她根本不怕后者会揭穿。

    那厢,伍子胥回过神来,冷哼道:“老夫与大王说话,哪里轮到你这个小小宫婢插话!”

    面对他的喝斥,夷光不卑不亢地道:“奴婢身份卑微,自不该多言,但相国大人也不该忘了自己的身份。”

    “大胆!”伍子胥厉声道:“一个小小婢女,也敢教训老夫,来人,狠狠掌她的嘴!”

    王慎瞅着夫差不敢动手,后者淡然道:“夷光不懂事,相父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伍子胥冷声道:“郑氏粗鄙无礼,满口谎言,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教出来的宫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既然郑氏不会管教下人,那老夫来替她管一管,掌嘴!”

    见伍子胥咄咄逼人,夫差不禁沉下脸,“夷光初犯,还请相父大人大量,饶过她这一回。”

    “一味纵容,只会让这贱婢变本加厉。”伍子胥想借这件事,好生教训夷光一番,自是态度坚决;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夫差已经不是任由他训斥而不敢反驳的少年了;步步紧逼,只会让这位天子在叛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可惜伍子胥不知道,或者说,他不认为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弟会与自己背道而驰。

    “上梁不正下梁歪……”夫差玩味着这几个字,在伍子胥又一次催促宫人时,他缓缓道:“相父这是在指责本王吗”

    夫差抬起头,在伍子胥疑惑的目光中,一字一字道:“夷光是本王的宫婢!”

    “不可能,她明明是……”不等伍子胥说下去,夫差打断道:“她原本确是郑美人的婢女,不过就在相父来之前,本王将她调来了太极殿;所以,她现在是本王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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