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香燃尽时,有朗朗的钟声响起,示意这一轮学生的考试结束。
万木随着其余的待试学子走出楼出,并不理会那些望向自己的异样目光,按照指引前往湖后石坪发榜的地方,等着暮时最终的考试结果。
别的人大多数还留在楼前,互相对照答案,或是痛诉考试的困难,当他来到湖后时,石坪上还很清静,只有那名先前曾经大放光明的青衣少年站在湖畔,他想着天才难免孤傲,没有上前,没想到对方却走了过来。
“我叫洛水三十六。”青衣少年淡淡的说道。
万木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对方会主动前来攀谈,整理衣衫,礼貌应道:“因木则生,所感万物,万木。”
洛水三十六怔了怔,似是没想到这名少年的名字会如此俗气,便是乡下的富家翁大概也不会给自己的儿子如此取名,沉默片刻后,说道:“这名字倒是朴实,我不好说差。”
万木心想你说话倒也老实,不过你的名字也挺奇怪。
“我叫万木……是因为小时候得过一场机遇,我的养父希望我能够长命百岁,你呢你为什么叫洛水三十六难道你在家里排行三十六你家里怎么有这么多人你家是哪儿的兄弟姐妹这么多,背书的时候会不会太吵”
洛水三十六愣住了。
当面询问对方名字的来历,不是很礼貌的事情,更何况,他长着一张清冷、生人勿近的脸,那些不知道他名字来历的人,哪怕再如何好奇,在他面前也都忍着,不敢当面询问,却没想到,这个少年就这么随便地问了出来,还附赠了那么多话题。
其实万木想的很简单,在人生地不熟的帝都,在满是嘲讽与冷眼的贵院里,对方明明是个天才人物,却主动前来亲近自己,那么自己理所当然应该回赠更多的热情与善意,至少应该主动寒喧,聊些什么。
然而有趣的是,洛水三十六非但没有因此不怒,反而觉得万木这个人很诚实、很真切,洛水三十六此生最想做的就是一个真人,在世间所遇却要莫是些庸碌之辈,要莫是些虚妄之徒,忽然遇到万木这样的人,他很满意。
“我族中同辈确实很多,背书都在各自家里,所以不吵。我之所以叫洛水三十六,不是因为在家里排名三十六,而是因为我去年十五岁时第一次进青云榜,排名三十六,我觉得很丢人,尤其和那个女人和那个狼崽子比起来……所以我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洛水三十六,以此提醒自己现在的境界实力何其不堪,嗯,好像问题都回答完了,是的,都答完了。”
以上这段对话,便是万木离开西宁,来到繁华帝都之后,开展的第一次交际,同时也是洛水三十六离开汶水,来到帝都后开展的第一次交际,当时万木十四岁,洛水三十六将要满十六岁,在这方面都有些懵懂青涩,这场交际毫无疑问是生涩的,有趣而可笑的,但事后很多年的历史证明,这场交际极其成功,甚至可以说,这是自太宗皇帝与魔族族长那场盟约之后,最成功也是最重要的交际。
“你答了多少道题”
洛水三十六问道。他对这个答案确实有些兴趣,因为他总觉得万木虽然是个普通人,但……应该不是个普通的人。待他看到万木脸色有些苍白,才发现自己这个问题问的不妥,那些如海般的试题,便是他这样一个天才,都觉得有些吃力,很明显,万木的心神损耗的太过严重,看情形,结果也应该不会太好才是。
“有些修行方面的问题,实在是答不上来,神识、真元、还有聚星焚日……”
万木很诚实地说着,心里有些侥幸,他自幼通读道藏,那些看似艰深的学术问题,对他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反而是修行方面的问题,他实在是没有答案,好在毕竟只是招生考试,那方面的内容不是太多。
洛水三十六听着听着便觉出有些不对,答不上来的问题只有这些……
难道其余的题目这小家伙居然全部答出来了
便在这时,他留意到湖那面,一名教师抱着厚厚的试卷,快步向某处走去,那老师似乎心情荡漾难持,上石阶时竟险些摔跤,他不由微怔,联想着万木先前的话,不禁生出自己都难以相信的猜想,难道这小家伙真的要给所有人一次震撼
“其余的……你都确定自己答出来了”
“不敢说确定……太上清心咒有两个版本,国教初立那年做了一次编撰修订,后来大家一直用的都是编修后的版本,但那题目上说的年代在一五七三年之前,所以我不知道应该用哪个版本做答,最后只好把两个版本都答了上去,只怕会惹得老师不喜,扣分。”
洛水三十六听着这话,不由沉默。
那道题他只知道一个版本,也只答了一个版本。
过了会儿时间,他看着万木说道:“我总以为我和那个家伙,是年轻一代里最嚣张的人物,没想到,你比我们更嚣张。”
万木不解,心想自己又哪里嚣张了
……
……
榜单贴了出来。
上面并没有万木的名字。
万木站在榜下,沉默了很长时间。
人群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善,带着讥讽嘲弄与轻蔑,如果不是洛水三十六与他并肩而立,大概此时已经有很多难听的话出现。
“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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