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焰》第599章 疯子

    被机车与战士们反复倾轧而狼藉的草地,此刻在万人的动步之中颤抖。

    人所形成的山呼海啸,往常只是夸张的形容,而此刻则是真切发生在眼前的画面。

    上万人的队伍围拢成圆圈,围攻对象则只有一个人,这是大材小用到了发指的地步,就算再怎么安排,后面的人也不可能能够参与进来,就连作为参观着,茫茫人墙的阻挡也会剥夺他们的收视权利。

    可他们就是这么无怨无悔地汇聚成一团,尽情地释放着军人的团结气还有对寒续的愤恨意,只是成为壮大气势的一份子,也心甘情愿。

    带着几根碎草的夜风吹过寒续的脑门,额前脏乱的黑色有气无力地飘摆,而后随着风停落下,半掩住了他的眼睛。

    寒续喉咙酸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此刻这些如狼似虎,血脉喷张的军人,让寒续这具没有元气也没有精神力的身体内肾上腺素也迅速地分泌,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下发白的嘴唇。

    乌泱泱宛若万千艘巨舰的庞大军人群逼拢而来,在距离他还有五米位置的时候,随着一位军官的挥手而忽然停了下来。

    恐怖到就连用机枪扫射一时半会都不可能扫射穿的人墙,将他死死地囚禁在了中间,脆弱的军人身躯此刻给与他的封锁和那足够普通人精神崩溃的压力,伴随着军人们愤怒而带着挑衅的目光,穿透了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寒续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上万道汇聚来的愤怒眼神,几乎都要将他撕裂。

    最前方的一位军官从队伍中站了出来,踩着松软的草地,径直来到了寒续面前三米处的位置。

    他端详着半跪在地的寒续,像是高傲的帝皇,忽然间冷笑了起来,大笑着对周围的军人们说道:“这个人,好像一条狗啊。”

    “哈哈哈——”

    哈哈大笑极为配合地从军人群体中爆发而出,整片军营都是他们这等充满了讽刺和杀气的笑声,豪情干云,掀翻山野。

    笑声在庞大的人群中持续好几秒钟才渐渐消失下去,这位站出来的军官对着后面一位有些年轻和怯懦的军人招了招手。

    面色白皙且怯懦的军人舔了舔嘴唇,鼓足了勇气还是没敢往前,后面不知道是谁推了他一把,他才趔趄走了出来。

    “他,是骆阔的弟弟,名叫骆阳,你杀了他的亲哥哥,今天既然军部都同意我们教训你,那么第一个下手的,也应该是他。”

    这位军官拍了拍骆阳紧张激动而不断颤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害怕。

    军官接着字字狰狞地说道:“骆阳,就是这个畜生杀了你哥哥!你才加入部队的时候就说,你从军是为了给哥哥报仇,我们说的你愿望一定可以实现,你看,这都是最好的安排!现在你上前揍他,往死里打,这里是联邦军营,是我们的地盘儿,我保证他不敢还手,他只要敢还手,我保证,我们会把这个王八蛋打得半身不遂。”

    “没错!往死里打!”

    “骆阳,你只管出手!我看这个杂种敢不敢还手!”

    激昂的道道回应从位位军人的口中吼出来,宛若只只大手,又像壮了武松胆的三碗酒,推向少年的后背和悸动不安的心脏。

    十七八岁的骆阳从内而外都透露着稚气,就是个初入军营的听话孩子,他憋红了脸对着军官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攥着他显得不那么结实的拳头,仿佛一头靠近羚羊的狮子,缓慢前行。

    “上!”

    “上!”

    “上!”

    “上……”

    战鼓般的喊叫声敲打着地皮,让地面乱草颤动。

    寒续抬头,透过乱发看着灯光照耀下这个年纪比他小了一些,但是心理年龄自己却比他年长了不知多少岁的少年,能清楚地看到,这个少年脸上正在挣扎的胆怯,还有渐渐透出皮囊的狰狞和怨恨。

    恍惚间,寒续看到了当年那个握着柴刀,暴雨中走向白帝的自己。

    距离寒续还有半米的时候,在周围军人们的叫喊声中,所有的仇恨和勇气轰然爆发,冲破了最后的心理界限,少年骤然扑向了寒续。

    在上万军人的叫喊声中,一拳砸上了寒续的脸门。

    这是寒续很多年来经受过的攻击力,最微不足道的一次进攻,而没有半点元气和精神力状态之下,也是他遭受的最痛苦的进攻。

    中拳的刹那寒续的脑海霎时一空,不过他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也没有半点动作。

    “好!”

    “打得好!”

    寒续的不还手和上万人的叫喊声,以及喷洒出来的鲜血,是最强大最刺激神经的兴奋剂,骆阳刹那间忘乎了所有,越打越疯狂,眼睛里,只剩下这个杀死了自己亲哥哥的仇人,只恨不得立马把所有的仇恨,全部宣泄到他的血肉之躯上。

    然后,是狂风暴雨般的拳脚。

    “我去你妈!你杀了我哥!你杀了我哥!还我哥,还我哥哥……”

    一拳、两拳、三拳……数不清多少拳,一拳拳砸向寒续的身躯。

    不知多少拳之后,骆阳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由起先的拳拳到肉,到后来的渐渐无力,然而他仍旧拼命地朝寒续身上砸着,似乎再多落一拳,自己的哥哥就可以死而复生。

    没有了元气,有元气淬炼比起寻常人强大的,终究还是血肉之躯,寒续如被伐倒的大树,倒在了草地中,血肉模糊,拳头没有停下,让他近乎要破烂的身体在每一拳下落之后颤动着。

    轰隆——

    暗黑色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更暗,一道奔雷从云层中奔过,然后向来雷厉风行的六月,忽然就痛快地下起了大雨,对这些军人们来说,今夜,也痛快至极。

    雨水拍打在寒续好似烂泥般的身躯上,草地泥土中,他被雨水冲刷的血液缓缓流淌。

    “好!”“好”“好……”

    这些痛快的叫喊声仍然和雷电一样不竭余力地放肆着,已经完全使不出力气,自己也精疲力尽好似烂泥的骆阳,在不知是痛快还是痛哭的痛苦中,被两位军人上前扶走。

    寒续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一滩烂泥。

    那位军官走到寒续的面前,俯瞰着躺倒在草地上的他。

    雨水从两人的脸颊上滚落,但是画出来的神情和脸庞则完全不同,寒续被打得浑身淤伤但仍旧没有表情,这位军官则笑得格外地鄙夷。

    “小子,你不是很猖狂么我们这里要揍你的人上万,这才只是第一个。”

    说完,军官抬起他的草原狼牌的军用皮靴,仿佛是足球场上发球的守门员,朝着寒续的腹部,凶狠地踹去。

    道道雨水被他一脚踹断,成了颗颗碎水弹飞出去。

    然而所有包括军官在内,所有军人们所预想看到的寒续好似皮球倒飞而出的景象没有发生,因为一只手掌,在刹那间,猛然扣住了他的脚踝,宛若一根机械,牢牢地将他的腿镶嵌在了距离寒续腹部还有数分米处的半空。

    军部特批了军人们的集体请求,这里又是联邦秘密的临时军营,不可能有人能救,也不可能有人敢救这位联邦重犯,所以这只手,是寒续自己的手。

    军官的面色忽然多了丝诧异和狰狞。

    因为明明面对他们泱泱大军,怯懦地不敢还手,被打得宛若死狗的寒续,居然敢出手居然……有力量出手而且,这力量还如此强大……

    寒续则慢慢地偏起了头,露出了他满脸的淤青,他仍旧没有半点表情,仿佛自己什么都没有遭受,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万人大军。

    手指猛然用力,当初在虚门徒手过飞索所练就的外武学飞沾衣,成了伤人利器,咔擦断去了这位军官的踝关节。

    “啊——”暴雨雷霆下,这位军官痛苦地仰面倒去,噗通砸在了渐渐积水的草地上,泥浆飞溅着让刚刚还威武不凡的他,刹那搁浅的鳝鱼般狼狈。

    “我的脚!我的脚……”军官捂着脚踝在地上痛苦的嘶鸣。

    身上缠着特定钥匙才能解开,但是此等情况下并不妨碍他基本活动的锁链,寒续在军人们错愕的目光中缓缓起身,看着地上痛嚎的军官,还有此间着围拢着自己,似乎可以在刹那间将他生吞活剥的万人军队,擦了擦嘴角的血。

    他的声音略微沙哑,道:“那个孩子揍我,算我欠他,我认了,不代表你们可以。”

    一位军人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愤怒地朝前冲去,“居然敢还手,你找……”

    他才走到寒续面前,铁拳正准备朝寒续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