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焰》第584章 神仙果

    寒续如实道:“知道一部分,关于白帝。”

    何燕沉默了几秒,心里放下了更多,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了池塘之中,捕捉住了内里最明亮的那一颗星星,像是她心里那盏熄灭了多年的灯,“嗯,这是一部分,你没说错,但还有一部分。”

    何燕站起身来,手负到了身后,语气中微带感伤道:“我很爱他,只是他这样的人,似乎没有爱这种情感可言,短暂的上脑之后,眼睛里就剩下他自己还有力量。可是我就是那么痴傻地爱他,几十年如一日,即便到了此刻,我都渴望着他还活着,他能爱我……就连我身上这身衣服,也是当年我亲手所做,只穿给他看,今天又将它披在身上,就是心里有个声音默默念着,怂恿我做出什么。”

    何燕自嘲一笑,笑尽自己一生耻辱和那从未从未结果的爱情,低头道:“只是我知道不可能,和他死不死没关系,他根本不可能真心地爱别人。我很羡慕,羡慕她,羡慕你,羡慕你爱她,她也爱你,羡慕你们能为彼此做出这些事情。

    我很感动,很喜欢你们之间的喜欢。”

    爱这个字很重,重得比肩天空,放在往常,这直白得让人羞躁的话语会让寒续尴尬得无地自容,然而现在他却只有平静,还有对这位可以称得上师母的女子其命运的怜惜。

    “她还没有原谅你,你如果还爱她,就不要不辞而别。”炉子的火光将近,何燕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寒续清秀的面庞上,缓声道,“你们来得有些晚,现在我只有五成的信心能治好她,这就意味着生和死的概率一样大,而你这样的人,也很难命长,此一别,可能是永别,所以,你最好不要不告而别,让她或者你,变成今天的我。”

    何燕直白的话语随着火炉中逐渐微弱下去的火焰,慢慢地落下,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向了林间,那是和木屋截然相反的方向,她自己变成了一棵枯死的望夫树,融入了无边的森林和夜色之中。

    而只只反复明灭着蓝荧色光芒的萤火虫从团团草丛还有树林深处飞了出来,聚集在此间,半座森林的萤火虫都聚集在了此地,而后迅速地散开,好像无数只灯笼,组成了一串长无边的蓝色萤火灯桥,于黑夜中给他指引回向木屋的路。

    “她的情况我能加以稳定,暂时并无大碍。”

    山坡上这些蜿蜒起伏的光带把他的思绪和情感也引入了那不在视野的木屋之中,寒续愣了愣,回头一看,九谷毒后已经没了踪影。山间的夏夜清凉,晚分吹动寒续的黑色发丝,让他面对人生一直坚挺的脊梁弯曲,感激地朝着何燕离开的方向鞠了一躬,然后伴随着萤火虫的指引,拿着鲜美的烤鱼,一步步,朝着木屋走去。

    回到木屋的时候,一切都安静得像是画卷,即便是蝉鸣都没有,静不可闻。

    吱——

    寒续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木屋最内里的那间屋子的木门,屋子里敞开的窗户将明亮的星月之光塞满了半间屋子,被树影和月光点缀成的窗户侧边不远,是一张同样大红色的床。

    床上躺着的,则是那位美得让寒续在此刻都觉得若见天仙的女孩儿。

    黄色木屋有两间卧房,两张床,显然是绝大多数新婚燕尔心中渴望的一个未来圆满家庭的小窝,而红红火火的床被的颜色,则也是关于婚姻的直接诉说。

    自己隐居都还修了这样一间充满了憧憬的屋子,寒续对于何燕爱白帝之深切,此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而那股酸楚和不舍,以及浓浓的爱意充斥在自己神经的每一根管道上,让他的情绪和生理在感伤中腐烂发酵。

    离别之际,他也更深刻地认识到,他究竟有多喜欢白琉衣。

    寒续不忍心打扰她,用桌上的油布纸将烤鱼小声地包裹好,而后走到床边,静静地坐下,两手撑在膝盖上,仔细端详着她皎洁月光下白皙的脸颊。

    星月之光下散发着珍珠般色泽的精致无双的五官,两鬓还有额前黑丝略显凌乱,这份凌乱也将她的脸衬托得越发地楚楚动人,没有任何神色好偌天神般面无表情的脸颊上,于寒续眼中有着世界上最动人的色彩。

    他恍惚意识到,他们自从认识之后,从来没有分开过。从哪天在万渝城地下室里,她一睹了她容颜之后,她这张俏脸,自己每天一醒来就能看到,再好的东西看得太多,都会慢慢习惯,有时候都会忘记她究竟多美这个事实。此刻心境不同,才重新意识到,她真的很美,美得融化人心,美得不像是凡人。

    难怪,虚门那些同学要叫你仙花。

    寒续微笑起来。

    他的笑容又很快消失,因为此朝分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也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

    那种他最不喜欢的别离感,让寒续的眉头深深地蹙下。他的人生里每一次别离,都意味着生死,这种他讨厌的征兆不合时宜地浮现在他的脑海,旋即又让他觉得自己貌似是一颗灾星。

    这样一想,好像走了也好。

    寒续脸上重新浮现出微笑,伸出手,轻轻柔柔地帮她整理额前的发丝,把几缕凌乱变成安静下的乖巧。

    常年操控玄卡还有用拳头打人,但是他的手并不粗糙,可是对比起她身上这层让人不忍染指的洁白,便显得分外的丑陋。

    “我要走了。”寒续柔声说道。

    本来没有指望这个在他意识中应该处于昏迷状态的女孩听到,只是自己单方面地诉说,没想到那天自己帮她梳头发时那个场景重现——这个安静沉睡的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睑,露出那双揽尽星河的双眸。

    寒续还停留在她白净额头上的手指刹那僵硬。

    她眼神的澄净,无不表明着她并不是此刻才醒来,也证明她早就知道他来的意图。

    “你醒着的啊。”寒续缩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昏迷前彼此第一次如此激烈地正面争吵形成的尴尬,和房檐下端那只正在不甘失败不断结网的蜘蛛一样,凝结在了他们的脑袋上方。

    白琉衣双瞳缓缓下垂,默不作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想地看着自己平躺的身躯。

    窗外正好划过一颗流星,拖着雪色的尾巴从窗棱的一头飞到了另一头。其他的年轻男女看到,会欣喜地立马许愿,可惜此间的两位男女心情各自沉重复杂,彼此都没有注意到窗外这根人们口中代表着希望的划过银河的雪色线条。

    “你还在生气么”

    本来只想静静地来,而后留下一封信,再静静地走,没想到却会有四目清醒,又没有相对,不太容易把握的尴尬气氛,让寒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良久之后,才憋出了话来。

    “哦对了,毒后她愿意救你了,当年的事情,已经可以告一段落,她并不恨你,因为那些事情不是你的错,毒后也是知道这些道理的人,这些事情不用我们去讲她也明白,还有小时候她对你的做法,想必她也对你充满了愧疚。”

    “所以体内的毒应该可以没多大问题,毒后说她会尽全力治愈你,我说了你不会死,我不要你死,我做得到的。”

    “毒后说只有五成把握。”白琉衣看着薄薄蚕丝被上掩盖自己身躯而成的曲线,低声低语地说道。

    “呃……”寒续一怔,尴尬得不知所措。

    “我……不是又想骗你,我……”

    “我比你先醒,她什么都跟我说了。”白琉衣依然声若游蚊,轻轻缓缓,但是却打断了寒续的解释。

    真正在意,才会不论你用多小的声音,都能打断他的谈话。她习以为常冰冰冷冷的心里,忽然有丝不会和别人说,也不会和寒续说的甜蜜感。

    “这样么。”寒续挠了挠袖口,点点头。

    “你又想骗我。”白琉衣缓声道,像是在叮嘱什么。

    “我……”寒续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自己才说完谎便被当面打脸的感受,他也是第一次体验。

    空气忽然安静,就连带着百米外一条清泉叮咚清凉的晚风,也都没有再吹拂过来,两人一坐一卧,没有一个人动弹,好像是时间暂停了下来。

    “我下次不骗你了,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不管任何问题。”寒续思考了很久,很是认真地给出了这个承诺。

    他知道白琉衣并非不能理解他,那日叫他走,无非也只是想要保全他的性命,只是自己错了就是自己有错,寒续从来不否认自己的错,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面前这个女孩儿。

    白琉衣那日或许真的怪他,恨他,只是某些情绪在某道情感面前,终究只是生活中鸡毛蒜皮的琐碎,在慢慢地冷静、沉淀、思考之后,会明白真正重要的是什么,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又是因何而起,是值得自己生气,还是值得自己感激。

    “嗯。”她瀑发洒落的脑袋,随着点头蹭着这绣着龙凤图的红枕头,加上身上的被子,恍惚之间,她好像是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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