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清歌看着似乎瞬间健康起来的曹兴祖,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老人可以说给了她生命,可也给了她无比痛苦的童年;给了她衣食无忧的生活,也给了她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的枷锁;给了她远比同龄人高出一个数量级的视野,也给了她比较而来的落差。
如果可以选,曹清歌宁可生的不这么美貌,宁可没有这样天赋过人的头脑,宁可在穷苦家,只要能有一个完整的家,相亲相爱的父母,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清歌,能再叫我一声爷爷吗”
就在曹清歌出神的时候,曹兴祖端着空酒杯,满眼希冀的看着曹清歌。
曹清歌的表情依旧平静,可眼中已经有止不住的波澜,她无法叫出口,她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彻底放下。
曹兴祖眼中满是失望,但脸上依旧笑着,“算了,爷爷不难为你,我可以跟暖暖说几句话吗”
在这样的时候,曹清歌没有办法拒绝曹兴祖这样的要求,她扭头看向女儿,“暖暖,到妈妈这来。”
曹暖暖自然是认识曹兴祖的,她敏感的内心早就知道这个她应该叫太爷爷的老人并不喜欢她,可今天她有些疑惑了,因为她能感觉到,这个太爷爷看她的目光不一样了,没有了以前的冰冷,反而有些温暖,让她觉得想要靠近,再不是过去那么想要逃跑。
“妈妈,太爷爷和以前不一样了,”叶尊把曹暖暖放到地方,曹暖暖一边来到曹清歌身边,一边说道。
这句太爷爷算是让曹兴祖心满意足了,那张满是病态的老脸笑成了一团,“哈哈,有这一句太爷爷傍身,我可以瞑目了。”
曹清歌对女儿道:“暖暖,去太爷爷身边,他想跟你说话,”她对女儿这么说,等于变相的又承认了曹兴祖是她的爷爷,这也算是她在当下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曹兴祖笑的更加开心,“暖暖,太爷爷眼神不好了,你过来一点,让太爷爷好好看看你。”
曹暖暖很是听话,走进曹兴祖的床边,好奇的看着这个她虽然知道怎么称呼,却没说过几句话的老人,虽然他额头上有一道伤口还在流血,但她好像并不害怕,“太爷爷,你怎么这么懒
太阳都照屁股了,你还赖床。”
“哈哈,”曹兴祖开怀的笑道:“太爷爷要去另一个世界了,要先在床上歇歇,上路的时候就能走的快一点。”
曹暖暖道:“可以让爸爸送你,爸爸会开车,还会飞。”
曹兴祖看了一眼叶尊,这是他在叶尊进入房间后第一次看他,眼神复杂,包含了敬畏和无奈,他艰难抬起干枯的手,想要去摸摸曹暖暖的头发,可手刚抬起不到二十厘米就颓然落下,眼睛一闭,脑袋一沉,就此断气。
曹暖暖扭头看向爸爸,“爸爸,太爷爷睡着了吗”
叶尊过去抱起女儿,“你太爷爷去世了,也就是死了,他太老了,病痛折磨的他很痛苦,去世了以后他就不痛苦了。”
这是曹暖暖第一次亲历生死,她还不能完全理解,“爸爸,‘世了’是哪里
太爷爷还会回来吗”
“那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那里可以审判一个人,如果这个人做的好事多,他就可以重新变成婴儿,那样很快就还能回来。
如果这个人做的坏事很多,他就要受到惩罚,如果惩罚的轻,几十年后就能回来,如果惩罚的重可能就要几百年几千年才能再回来,”叶尊很认真给女儿讲解道。
曹暖暖听懂了,“那太爷爷会很快回来吗”
“你太爷爷的过错并不算很严重,大概十年后就能回来了,”叶尊大致的算了一下,曹兴祖的过错其实都是对家人,让轮回石去审判的话,并不会多严重,只是从曹清歌的视角去看,才是严重,轮回石并不会那么偏颇。
“哦,”曹暖暖完全听懂了,她冲曹兴祖的尸体挥挥手,“太爷爷再见。”
在这个过程中,老管家满脸悲戚的上前,把曹兴祖的尸体放平,缓缓的盖上被单。
曹清歌终究是没有忍住眼泪,但也没有去擦,任由眼泪自然的滑落,“爷爷的后世,他想怎么办,有话留下吗”
老管家道:“老爷之前嘱咐过我了,让我带着他的骨灰回华夏,把他的骨灰撒到家乡的忘忧河里,”说着,他把床边床头柜上的文件袋拿起递给曹清歌,“这是曹氏所有企业更换法人和股权的凭证,老爷已经找律师公证过,你签上字后,就立刻生效。
老爷也说了,你也可以选择不签,那样曹氏就会全部变卖,捐给华夏的叶氏慈善基金。”
叶尊苦笑道:“老头子的这招儿绝了,你不管怎么着,都等于掌控了曹氏。”
曹清歌接过文件,“他知道我肯定会签的,看来我们还要走一趟新雅图。”
老管家道:“不用,老爷已经都安排好了,曹氏所有公司的高层目前都聚集在迈热密的安缦酒店,只要孙小姐签了字,文件生效,就可以去发号施令了。”
“曹氏没有上市,这或许就是昏招拼出的老头子最明智的决定了,”叶尊道。
曹清歌深以为然,“确实,给我省了不少麻烦。”
“那我们是现在就过去,还是先给老爷子操办一下”
叶尊征求曹清歌意见。
曹清歌再看了一眼曹兴祖的尸体,“我也已经是修炼之人,我目送他进轮回就够了,灵魂出来了吗”
叶尊伸手在曹清歌的眼睛上一抹,“灵台刚刚崩塌,出来了。”
曹清歌再向尸体看去,尸体已经被盖住的头部亮起白色微光,曹兴祖的灵魂缓缓飘出,他懵懵懂懂的四下看看,又看看自己的魂体和身体,这才明白自己死了。
于此同时,轮回之门就在曹兴祖灵魂的背后打开,老头子冲曹清歌他们挥挥手,就转身要进入轮回之门。
曹清歌轻轻的说道:“爷爷,曹氏我会接手。”
曹兴祖的魂体一顿,但没有回头,继续迈入轮回之门,步履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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