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逃》五十五 天棚伸出大脑袋 巨怪吓昏钟大林

    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钟大林又回到海边的四合院里。他很久没有来这里过夜了,自打那天夜里,他听到那个人们谈则色变的怪异声音后,一直没敢再回来。虽说不是被吓破胆,但想一想,恐怖就瞬间包围了他。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个人睡在女鬼唉声叹气的恐怖中,想起来身上就发冷。也怪这鬼天气老跟他过不去,三天两头下大雨。前些天,他在村头一个柴垛里过夜。一场风暴后,柴垛被吹翻,主人把柴垛搬走了,他又被逼回了四合院。与上次不同的是:今天他是有备而来。他从民兵排长于大海那儿借来一个手电筒,准备要用手电筒,解开那个想起来就让他心惊肉跳的谜。

    江南的特点就是雨多。夜幕刚刚降临,雨又下起来了。钟大林手握着手电筒,卧在那片破席头上,眼睛紧盯着发出女人叹气声的房间,等待着那个女鬼再次出现。

    他向来不信迷信,不相信世界上有神鬼和妖魔。但深夜里出现的女人声该如何解释呢好容易发现了这个又宽敞、又不花钱的“家”,却被一个女人的叹气声赶跑了,想起来又懊恼、又不值。为了有个固定的住所,他决心要把女人叹气声的谜团解开。

    钟大林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那片破席头上,耳朵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声响。虽然面前漆黑一片,但他还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把隐藏在地下的“女鬼”挖出来。可除了外面的风雨声和他“嗵嗵”的心跳声,整个房间里没有一点儿声响。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蜷缩着,绷紧了神经熬了大半夜,也没有等到那个怪异的声响再出现,他失望了。他想,也许那天夜里“女鬼”发现了他,所以从此不再来这儿了。想到这里,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紧张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时间到了下半夜,雨停了,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去,月光从云朵的缝隙间洒向地面,把雨后的大地装扮得银装朦胧,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

    此时钟大林睡得正香。他太累了,他一动不动地卧在硬邦邦的地面上过了大半夜,其劳累不亚于摇了一天船。正在他睡意正浓时,突然,他等了大半夜,一直没有等来的怪异声又响了起来。

    “唉……”又是女人的叹气声。钟大林听到女人的叹气声,虽然没有像上次那样被吓得魂不附体,但还是紧张得心里“嗵嗵”直跳。他是有备而来,他迅速调整了紧张慌乱的神态,做好了战斗准备。像当年抗战时卧在战壕里,俯卧着身体、微昂着头,等待着冲锋的号声。手中的手电筒仿佛当年握着的枪,目不转睛地盯着发出女人叹气声的那个角落。准备随时打开手电筒,弄清楚那个发出女人叹气声的“女鬼”,到底

    是何方妖孽。

    与上次一样,还是在吊死小妾的那个厢房里,一个“少妇”的叹气声过后,随之而来的是“嗒嗒嗒”的脚步声。那“少妇”叹了一会儿气,又缓缓地走出厢房,来到客厅里的八仙桌旁,坐在太师椅上不动了。

    钟大林狠劲地瞪着眼睛,紧盯着黑暗中的那个“女鬼”,猜测着那个“女鬼”此时坐在椅子上在干什么。在睡觉还是在思考着什么也许那“女鬼”也发现了自己,正与自己一样,在悄悄地窥探着自己。想到这儿,钟大林全身一震,周身的毛发瞬间炸了起来。如果“女鬼”也发现了自己怎么办将怎样处置自己是开膛破肚,还是挖眼掏心钟大林越想越怕,气氛恐怖得像结了冰。

    黑暗中,那“女鬼”似乎故意与他僵持着。僵持了好一会儿,凝固的气氛终于被那“女鬼”的又一声叹气声打破了。“唉——”随着一声长叹,“嗒嗒”的脚步声又起。黑暗的客厅里伸手不见五指,从声音上判断,那“女鬼”就在眼前。正迈着“嗒嗒”的步子从他面前经过,好像要向门外走去。可走了没几步,却听到那“女鬼”又突然转身向他走来。【……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啊……”听到“女鬼”向他走来,钟大林被吓得惊叫一声,好像看到那个青面獠牙的“女鬼”,正伸出魔爪向他扑来。他爬起身来就想逃,又突然想起手里攥着的手电筒,便立刻打开手电筒向那“女鬼”照去。当雪亮的手电光照到那个“女鬼”,他看到站在面前的“女鬼”时,他笑了。原来“女鬼”是个满身长满了残毛,尾巴上粘了个泥蛋蛋的黄鼠狼。女人的叹气声和“嗒嗒”的脚步声,是只模仿人形的黄鼠狼在作怪。黄鼠狼一定是亲眼目睹了小妾吊死的全过程,高兴时就来模仿。“嗒嗒”的脚步声,来自它尾巴上的那个泥蛋蛋。

    黄鼠狼被突然出现的光亮和钟大林的叫声惊呆了,在雪亮的手电光中,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嗞喽”一声从窗子里逃走了。

    四合院里闹鬼的谜团终于被解开,闹鬼的不是那个吊死小妾的鬼魂,而是一只老奸巨猾的黄鼠狼。这个秘密只有钟大林一个人知道,人们继续着恐怖的谣传,继续着望而却步,继续着谈“四合院”色变。四合院成了钟大林的私产,他天天回四合院里过夜,只有在天气闷热时,才会去海边大榕树下乘凉。

    又是一个炎热的中午,钟大林又到大榕树下乘凉来了。他先欣赏了一会儿大海的美景,又躺下身体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炽热的阳光下,没有一丝儿风,高墙内的四合院里更是酷热难当;长长的乱发像个大筐头扣在头上,外加一身又脏又臭的铠甲,招来的蚊虫、蝇虻围着他贪婪

    地吸着血;使汗流浃背的钟大林,全身刺痒难忍——他是逃到这儿来的。虽然这里也很热,但比起在四合院里舒服多了。婆娑的树冠遮掩着炙人的阳光,带着丝丝凉意的微风自海面吹来。从酷热难耐的烦躁中逃到这儿来的钟大林,此时感到舒服极了,他刚躺下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钟大林刚睡下不久,突然,一阵“吱吱”的尖叫声从远处传来。他起身一看,见海边的小路上,一个耍猴人正在捉拿一只逃跑的猴子。那猴子挣脱了主人的控制,向四合院的方向逃去。主人追了好一会儿,终于把猴子追了回来。当耍猴人带着他的猴子来到近前时,钟大林一下子愣住了。这个捉拿猴子的人,原来是几天前,他在四合院后面遇到的那个耍猴人。他怎么今天又出现在这儿呢奇怪的是,他的猴子为何老往四合院那边跑呢

    几天前,钟大林去四合院后面的树林里捡柴禾,想把于大海妻子给他的小干鱼烤熟了吃。当他捡了一捆干柴往回走时,突然听到一声野兽的尖叫,一只猴子从一个一瘸一拐的耍猴人手里挣脱,到四合院后面的墙角下撒起野来。猴子在前面跑,耍猴人在后面追,因为耍猴人是个瘸子,总也追不上,是钟大林替他把猴子逮着的。耍猴人对钟大林说,他是杭州人,因为身有残疾失去劳动能力,买了只猴子混口饭吃。

    听了耍猴人的话,钟大林心里顿生怜悯,他真想帮帮这个可怜的人,无奈自己也是个讨饭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几天以后,钟大林又看到那个耍猴人在四合院后面捉猴子。他纳闷,四合院后面没有路,耍猴人为何老到这儿来,老在这儿捉猴子呢可又一想,流浪的人住无定所,哪儿都会去,也许是到树林里摘野果给猴子吃吧。可今天,他看到耍猴人捉拿猴子,却对耍猴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因为他看到耍猴人在捉拿猴子时,腿竟然不瘸了。可当耍猴人看见自己时,刚才矫健的腿又有一条瘸了起来。很明显,他的瘸腿是故意装出来的。为什么好好的一条腿要装瘸呢联想起近来社会上发生的一些骇人听闻的事,钟大林心里顿生疑云。

    最近一段时间里,国民党特务十分猖獗,恐怖事件频频发生:有个民兵连长夜里查哨时,被潜伏的特务残忍杀害,开膛破肚后,挖出心肝抛尸海边;一个村干部的老父亲,半夜里被特务绑架,装进麻袋中扔进大海;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在家睡午觉时,被特务施以剧毒,口鼻喷血瞬间死去。更有甚者,敌特们勾结当地土匪,明目张胆地武装叛乱,攻打地方政府,洗劫国家机关,反动气焰十分嚣张。

    钟大林曾经是**将军,他对特务们的破坏活动能起多大作用,

    一直持怀疑态度。当年八百万装备精良的**,奈何不了靠吃草根树皮为生、谁都相信会死在雪山草地里的三万红军。他们奇迹般地爬过雪山草地,并步步壮大,吃着小米、穿着草鞋,把国民党赶出了大陆。如今,蒋家王朝像一条苟延残喘的狗,自己的命都朝不保夕,还自不量力,不害臊地吹嘘说要反攻大陆,真是痴人又做白日梦。钟大林不相信气数已尽的蒋家王朝,派几个偷鸡摸狗的小特务,杀几个人,放几把火,就能扭转乾坤。

    在几年的流浪中,钟大林走遍了大半个中国,亲眼目睹了全国人民在**的领导下,艰苦创业,顽强奋斗,创造了一个个在国民党人看来是不可能的奇迹。人民群众翻身解放,并以新中国主人的姿态登上了国家的政治舞台,积极地建设和保卫着自己的国家。在这样的人民面前,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再强大的敌人,在他们面前都不堪一击。那个号称世界上最大的军事强国,在朝鲜战场上的失败就是个例子。

    钟大林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对时局看得非常清楚。他之所以密切关注台海局势,是因为他的妻儿在台湾,如果不是这样,他是绝不会离开大陆的。他曾经异想天开地,期待着国共两党能再坐下来和谈,再来一次国共合作,两岸人民自由往来,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与妻儿团圆了。但看着眼前国共两党剑拔弩张的严峻态势,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日出日落,昼去夜来,时间像溪水般缓缓逝去。除了渔忙时于大海来抓他的“苦力”,他乞讨饱了,或去街头巷尾听老人们聊天讲新闻,或去海边的大榕树下闭目养神。偶尔也去乡政府驻地的镇子上转转,看看大字标语和宣传栏里的报纸,关注国家,特别是国共两党间的台海局势。不管他去哪儿,夜里都回到四合院里过夜。

    这天夜里,钟大林与往常一样,早早地回到四合院里在那张破席头上躺了下来。他庆幸自己的执着和勇气,把装神弄鬼的黄鼠狼赶跑了,“女鬼”之谜终于被解开。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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