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翻开她那个巴掌大线装小本子,用磨尖的炭笔在上面记了一笔。
“写啥呢”云雁好奇的看了一眼,只见她写的潦潦草草跟鬼画符似的,有些像小五平日练的字儿,又不太像。
云雀没抬头,只问道,“姐,你还记不记得,刚分家那会儿我说过,要挣大钱,囤地建宅当财主”
“咋能不记得。”云雁忍不住笑,“当时我还觉得你是白日做大梦哩,没想到咱家现在真一下子买了那么一大一片地。”
那时是云秀儿把她家锅砸了,家里没钱买新锅,到了晚上她爹就带着一家人到河上游抓鱼,生了篝火烤着吃。
那天围着篝火旁,云雀小脸儿被火光映照的神采奕奕,异想天开的说要去城里当个沿街吆喝的小贩儿,也是那天晚上,漫天星光下,云雀问她,姐,以后咱要挣大钱了,你想干啥
云雁记得当时自己说,先买口新锅,再买几头猪下崽儿,然后再养头牛耕地。那会儿在她看来,这已是极其的奢望了。
云雀还笑她,说她的愿望可以稍微大一点,比如,当财主,买田地,买大宅,买庄子,到城里开店,开很多家分号……
想到以前过的日子受的委屈,云雁嘴角的笑容渐渐变淡,再看看认真写画的云雀,心里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
“那时我就说,要挣大钱,当大财主。”云雀放下炭笔,在灯下抬起头,眨着的眼睛里倒映着两团火光,“现在是第一步。”
“咱家如今有自己的新屋,院子,还有那么大片地,要放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云雁起身,去给云雀铺床。
姐妹俩住一间屋,屋里有两张床,靠窗边摆着张桌子,可以写字,也可以梳妆,门边有个衣裳架子,屋子虽小,但井井有条,这放以前也是不敢奢望的。
“现在不是都有了么”云雀把线装的小本子合上,塞到了枕头底下。
“可不么,就跟在做梦一样。”云雁神情满足又惬意,“现在这样的日子,给我个官儿当,我也不愿意换。”
说起当官儿,她又想起了云立忠,叹道,“我听爹跟娘说,爷把秀儿姑的聘礼都给大伯了,让大伯在那边儿置地买铺子,往后他和奶,还有三叔他们都要迁到青牛县去了。”
“啥”云雀一愣,差点儿以为自个听错了,“爷把那么多银子又都给大伯了”
“好像是吧。”云雁把被子抻开,点点头,“听爹说,三叔又闹了,在家又摔又砸的,爷一气之下要把他撵出去,不认他,这才消停。”
“这老头儿还真是……”云雀都不知道说啥好,偏心这东西,当真毫无理智道理可讲的,云立忠一而再,再而三的变着法从他手里祸害银子,他居然又信了!真不知是不是老糊涂了。
“爹说过了年开春儿,大伯就回来把他们都接去那边过,秀儿姑也去了府城,这儿就只剩咱家了。”云雁道。
“那不就从此耳根子清净了”云雀爬上床,伸了个懒腰在晒的蓬松柔软的被子上滚了两圈,笑道,“难不成你还舍不得”
“那倒也不是。”云雁想了想,“只觉得原本一大家子人说分开就这么分开了,山高路远,往后再见也不容易。”
“那不正好,反正我是再也不想见云秀儿了。”云雀枕着手臂,眯着眼幽幽冒出句,“就怕大伯说话不算数啊。”
“啥意思”云雁问。
“就是不回来接爷奶和三叔他们了呗。”云雀琢磨了下,还真不是她想太多,这缺德事儿云立忠八成干的出来。
“大伯不是说了,好好好侍奉爷奶,让他们享享清福么”
“他好听话那可说的多了。”云雀一撇嘴,“还记得让咱爹给他背黑锅的时候咋说的不说当了官绝对不忘照拂兄弟,少不了咱家的好处,结果呢没坑咱都是好的,他的话能信才怪了。”
“……”云雁张大嘴,“不能吧,爷奶供了大伯这么些年,他好不容易熬出头,总不能把爹娘都撇下,那还不得让人戳断脊梁骨”
“听说他上任的青牛县在千里之外,生人地不熟的,谁能知道再说,爷奶的银子也让他掏的差不多了,还捎带着云立孝这祸害。”云雀摇摇头,“我看悬。”
站在云立忠的角度,再想想他那向来伪君子没担当的人品,实在是没啥可能再回来拖家带口的给自个儿找累赘,何况还有个搅屎棍赵氏在他身边儿撺掇。
云雀想想不禁有点儿郁闷,要云立忠真就这么拍屁股一走啥都不管了,这边儿一堆烂摊子还是得她家便宜爹收拾,真是作孽。
“你这连名带姓的喊,让娘听见又要说你。”云雁给她掖好被子,就脱鞋上了自个儿的床,姐妹俩床头对头,方便说话。
“那喊啥,我才不愿喊那无赖三叔。”云雀嗤笑一声,“要不以后我也喊他三老爷得了。”
云雁……
第二天,忽然降了温。
云雀迷迷糊糊从被窝里伸出一条胳膊,立刻感到了嗖嗖寒意,又连忙缩进去,把自己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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