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0月。
程澈在电视机前的地毯上好奇的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哥哥,她一双葡萄般圆溜溜的眼睛眨啊眨,黑黢黢的瞳孔像玻璃珠般透亮。
“橘橘…...”她糯糯的叫出了声,往祁琚的方向爬过去。
苏相宜本来在翻着琴谱,听见程澈发出声音后,惊讶的回过头来,笑道:“诶呀,小澈澈真聪明,知道桌子上放的是水果,可惜这不是橘子呢,是橙子。”她往程澈的方向走去,拿起一个橙子在她面前晃了晃,“和干妈一起念,这是橙——子——”
程澈被苏相宜蹲下的身子挡住了行进的路线,她抬起头望着苏相宜,嘴巴嘟嘟,发出了不开心的声音,对苏相宜手里的橙子毫不感兴趣,绕了个小圈,继续往沙发的方向爬过去。
苏相宜看着程澈蹲在沙发底下,嘴里还是喊着“橘橘”,然后一把扯住了祁琚的脚。苏相宜不可思议道:“原来小澈澈叫的是琚琚……”她把程澈抱起来,放在了祁琚身边,说道:“你这个小不点,第一个喊出的人名居然是祁琚。”
程澈学习语言的天赋极高,四个月的时候就能咿呀学语,七个月的时候能在吃饭的时候发出“肉肉”、“菜菜”的音节,可惜到现在还不会叫爸爸妈妈,今天反倒叫出了祁琚的小名“琚琚”。
程亦奇能发出字音的时间比程澈稍晚一些,还属正常。但祁琚就有些奇怪了,如今已两岁零一个月了,但他却极少发出声音,整天安安静静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像个布娃娃。
苏相宜叹了口气,把程澈和祁琚凑的近些,希望程澈能带动祁琚多开口说话。
远处在地上玩积木的程亦奇突然大叫了起来,也扔掉了手上的玩具,爬了过来,想要和沙发上的两人一块挤着。苏相宜只好将他也抱到了沙发上,没想到程亦奇一爬过来,便压住了程澈的脑袋,把她骑在身下。
程澈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背上一重,很是难受,便嗷的一声哭了出来。程亦奇却觉得十分好玩,喜滋滋的笑了起来,脸上的肉咯噔咯噔的颤着。一旁的祁琚本来专注的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联播,听见一旁很是吵闹,便转过头来着程家兄妹,眉头一皱,爬到了沙发的另一角去,继续与世无争的坐着。
苏相宜赶紧把程亦奇揽了起来,让程澈赶紧远离他。
程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杏曈泛着泪光的盯着程亦奇。但程亦奇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笑着,又想爬到程澈身上玩骑马的游戏。苏相宜见拦不住程亦奇,于是将程澈抱在了怀里,轻拍哄着。程亦奇见爬不到程澈身上了,小脸一皱,竟然也哭了起来。顿时间,偌大的客厅里充斥着重重的哭泣声。
两个保姆都在楼下做饭,并不在房间里,她一时手忙脚乱,幸好听见了噔噔噔渐近的脚步声。
她一抬眼,见是匆忙赶来的陈桑。
“我的妈哟,”陈桑一把抱起沙发上的程亦奇哄着,倒也不怎么瞧程澈,连忙向苏相宜道歉,“相宜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两个活宝实在是太闹腾了。”她见祁琚安安分分的在沙发角落待着,自己家的两个孩子却哭的作天作地,面上有愧。
“说什么呢,你家两个孩子性子活泼,正好能带带祁琚这个闷葫芦。”苏相宜安慰她道,“我家那小子整天不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仿真的机器宝宝呢。”随即便深深的叹了口气。
陈桑也觉得祁琚过于沉默了,便建议道:“要不带祁琚去做个检查,这整天不出声的也太奇怪了。”
苏相宜心里一惊,点了点头,她想起前几天带祁琚去打疫苗时候,在儿科科室里正好遇见了一个七岁孩子的妈妈,是个可怜的母子:孩子一生出来是个自闭症,到了五岁也不会说话,木愣愣的模样实在让人看着心疼。
第二天,苏相宜就着急忙慌的拉着祁建辉,带着祁琚去了荥城人民医院。
“放心,检查结果显示孩子不是自闭症,但家长还是要关心孩子,多加陪伴。”医生捧着一沓检查报告说道,扶着眼镜看了看坐在角落的祁琚。
小祁琚正出神的盯着墙上挂着的颅内神经图,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小拳头。
“多关注他的语言和行为情况,三个月后再来复诊看看。”医生开了张单字交给祁建辉,又走到祁琚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小孩子挺可爱的,好好培养。”
自从这天,苏相宜把百分之八十的精力都放在了祁琚身上,总是哄着他说话,然而祁琚只是偶尔发出一些“嗯”、“哈”、“咦”的声音,而且并不怎么理睬苏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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