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屋》305章 小小货郎

    8月，午后，烈日悬空，走几步衣衫就会汗湿，只有林荫下凉爽舒适。

    山村的人早晚忙着给田里的禾苗撒石灰抓草，这中午还是在屋檐下做些手面上的活计，或者搬着竹凉子到大树下乘凉。喜欢到处啄食的鸡群也躲在了树荫下，几只土狗吐着舌头在阴凉处追逐。

    铃铃铃！自行车铃声在村头响起，引得土狗一阵狂吠，也引得村里的孩子成群结队地跑了出来。

    “针织衫啦，都城货唻，好便宜哦。”一个男孩骑着单车冲进了村里当路的大树底下，停稳车，不停地大喊。他，当然就是板栗。

    “针织衫是什么啊”跟板栗一样高的村里的男孩靠近问道。

    “就是汗衫，但质量比我们穿的汗衫要好。”

    “有我穿的吗多少钱1件呢”

    “有。你看，我穿的就是。”

    “好多钱1件嘛”

    “8毛。”

    “有好贵唻。”

    “不贵呐，不要布票。”

    看着面前卖衣服的男孩身上的汗衫，白白的，有点亮眼，胸前有山和墙的图案，还有不到长城非好汉几个字，村里男孩挪不开眼。看见其他人围了过来，他就往家里跑。

    “拿件男人家的出来看看。”瘦瘦的婶婶对板栗说。

    板栗打开放在单车后座上的纸箱，拿了件男士汗衫大码的递了过去。

    “拿件小妹几穿的看看。”胖胖的婶婶说。

    板栗又拿了件小的出来递过去，问瘦瘦的婶婶说:“婶，1块钱，不要布票。”

    瘦瘦的婶婶看的很仔细，指着衣领上的斑点说:“这是处理品吧。”

    “是呀，正品1块2毛呢。你看，布料好紧密，比县里百货商店的好多了。”

    “少2毛，8毛钱1件。”

    “小孩穿的都是8毛咧，不能少。”

    “买东西哪有不还价的。”

    “我是没喊高价，不想麻烦。如果我一开始就喊1块2毛，你还2毛，还不是1块钱1件。”

    “少一点吧。”

    “你一个人如果买5件，我就少一点。”

    “我要5件干什么。”

    “男人家2件，你自己1件，小孩2件，换着穿嘛。”

    “我为什么自己只买1件呢”

    “你买2件更好啊。只是平时婶婶们买东西，都是给男人和小孩买的多，自己买的少。”

    “你这孩子，蛮细心哦。”

    “婶，小孩的衣服你买吗”板栗见胖婶婶拿着衣服往村里走，赶紧提高声音问道。

    “买呢。少了钱，我回去拿。”

    “衣服先放我这里吧，我怕我不记得搞错了。”

    “你这孩子，我不会白拿你的衣服的。”胖婶婶把衣服给了板栗，快步往家里走去。

    瘦婶婶对板栗伸出拇指，无声地夸赞。然后给了4元钱，选了5件自己满意的走了。随后，来了群翁妈和婶婶，她们都按照4元钱5件的价格买了衣服，而且她们有个共同点，就是小孩的衣服专选大的，6、7岁的孩子选10岁孩子穿的，10岁孩子就选12岁孩子穿的。前一个村是这样，这个村子的也是这样。人群散去，看着箱子里的小汗衫，板栗皱起了眉头。

    “货郎哥哥，我用4个鸡蛋换件衣服好不好”

    身后传来怯怯的声音，板栗转身，看见个小女孩望着箱子里的小衣服眼睛都不眨。

    “小妹妹，是你自己来的，还是你妈妈要你来的”

    “我妈妈要我来的。我要发蒙读书了，妈妈说，补巴衣服不能穿，想用鸡蛋换。”

    “你家住哪里呀”

    “从这条小路上去，不远。”

    “你走前面带我去吧。”

    小女孩蹦跳着走上山中小路，板栗推着车跟着。小路很窄，两边树枝很多，板栗不敢骑车。

    走了几百米，山坡上有两间茅草屋，小女孩大声喊着:“妈妈，卖衣服的小货郎哥哥来了。”

    “噢，搬凳子给小哥哥坐喏。”

    随着柔和的声音，扶着门框走出来个婶婶，看样子眼神不大好。

    “妈妈，货郎哥哥说，4个鸡蛋可以换件汗衫。”

    “谢谢小哥哥了吗去灶围子里捡4个鸡蛋来。”婶婶轻声嘱咐，“小心些，不要打烂了。”

    “不会的。我天天捡，没打烂过呢。”

    “小朋友，你好能干哦，能做生意赚钱。很辛苦吧，吃饭没有啊，没有的话，锅里还有碗饭。”婶婶很慈祥。

    “小哥哥，你快吃，饭还热，蒸辣椒，炒蕹菜，放了油，很好吃的。”小女孩先端过来碗饭，硬放到板栗手上，然后又端过来个碗，里面有4个鸡蛋。

    板栗早饭虽然吃的早，但吃的多，现在不是很饿，但小女孩和婶婶很热情，还是接过来吃了。把鸡蛋揣在衣服中间，路上颠簸，不放好会打烂。想了想，拿了两件汗衫给小女孩，说:“好好读书，谢谢你家的饭。婶婶，小妹妹，再见。”

    说完，板栗推着车子就走，后面传来小妹妹和婶婶的对话，他走的更快了。

    小妹妹说:“妈妈，小哥哥多给了件衣服。”

    婶婶说:“快追上去，还给小哥哥，我们不能沾别人的便宜。”

    婶婶她们母女生活并不好，却很有骨气，也很正气，人很好的，自己也不能沾她们的便宜呀。下了山坡，板栗骑上车子飞跑，生怕小妹妹赶上来。

    铃铃铃！前面大路上传来急促的单车铃声，板栗知道是牧拐子哥哥和兄弟们在等自己，于是骑的更快了。

    “板栗，这里。”山间大路树荫下，盼盼挥着手大喊。

    “板栗，盼盼，斌斌，大毛坨，二毛坨，三毛坨，四毛坨，人到齐了，这次进村卖掉了多少”伍山牧打量着小伙伴问道。

    “我还有20件。”大毛坨说。

    “我有15件。”盼盼说。

    等都报了剩下的衣服件数，伍山牧问板栗:“你怎么卖的这么快。”

    “有人还价，我说买5件，3件大人的，2件小孩的，4块钱。买的人就多了些。还有个小女孩，她要用4个鸡蛋换件汗衫我也换了。”

    “板栗做的好，我们都这样卖吧。咪咪交代的底线是多少，你们要记得，到最后几件可以适当降些价。”伍山牧推动单车嘱咐道，“有好的经验我们都交流交流互相学习啊。前几天我们还没咪咪他们卖的多，今天可不能再少了啊。小小货郎们，继续前进，到前面村子我们分开卖一次就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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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咧。”小伙伴爽快地答应着，骑上车子奋勇向前。

    卖衣服的小货郎队伍下乡进山5天了，队长自然是伍山牧。他本在家学着咪咪的种娃娃菜卖，接到咪咪的信当晚就到了咪咪高高楼，听咪咪介绍买衣服的生意，问他加不加入。

    当然加入啰。去建筑队挑灰桶做副工，一天干10个小时，顶着烈日，辛苦劳累不说，收入不多也不说，单说空手空脚站在墙边看着墙底下心惊胆战就受不了，莫说还要挑砖挑灰桶。种娃娃菜也要几天的生长时间，不是天天有的卖。

    加入小货郎队伍，咪咪本想让他带队在城里卖，但他觉得在城里吆喝买卖没有在乡下山村里转悠来得有味，同时他对自己也不太有信心。城里人挑剔，眼睛毒，有的讲话也刻薄，到时还不知道卖不卖得出1件，何况还要保护几个小伙伴，碰上故意挑事的还没把握摆平呢。乡下山村人淳朴呀，几毛块把钱买件汗衫应该没那么多讲究吧。越到山里头，应该越好卖。

    听到伍山牧的选择，咪咪把单车借给了他。

    骑着咪咪的单车，带着7个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