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屋》179章 屋场旧址

    腊月29日,苍松翠柏披着白皑皑的外衣,在晴空下熠熠发光。一行7人,在山林里穿梭,时不时被掉落的雪花打中,“哎哟”“冰凉的”的叫声接连不断。

    “林叔,小心啊,从这里跳过去,下面是条水沟。”咪咪纵步跨越,落在几尺之外。

    “会的,放心。”林叔也纵步跨越过去。

    后面的几人都纵步越过。

    他们都穿着胶鞋套草鞋,裤脚口用绳子扎了起来,有些雪花还是落进了鞋里。尤其是下山,一脚没踩稳,屁股着地,人就梭地滑了下去。虽然滚得满身是雪,但速度挺快。

    “林叔,这山坳里,有两处屋场旧址,一处小些,一处大些。我们刹草的时候都见过。”咪咪带路走在前面。

    “我也不打记得,要到了地方具体看看才辨的出。”

    林叔昨晚到的,他本来要到咪咪家睡,但保叔强留,两兄弟并肩而卧,说了一晚的话。今早吃了饭,他要进山看看原来住的地方,保叔他们在队屋做事,没时间陪,咪咪、田铁汉他们5兄弟加上王拥军,6个小伙子自告奋勇相陪。

    “小弟呀,房子搞食堂的时候拆了,门板、房梁都搬到队屋,用到了现在的猪栏屋上。现在可能认不出原来的屋场位置了。”

    保叔想劝林叔不进山,白雪覆盖,山路不好走。加上屋都拆了近20年,也没什么东西看了。

    林叔是一定要进山的。到了红岗,不回魂牵梦绕的老家旧址看看,心里1分钟也得不到安宁。再说,正月初三回三江,母亲问起,拿什么话来回答呢。

    到林叔原来住的山坳,有两条路。一条顺着岭港往上再进山,一条是纯粹山路,从守山屋后到椅子坡,下坡跨过山涧水沟就到。咪咪带的是山路,现在跨过了山涧,到了椅子坡斜对面的山坳。走上几十米,来到片荒废的山土,山土右边是块平坦的屋场地基地,地基地后面是长满斑茅的高砊。

    “林叔,这是第一个屋场旧址。这里有4块土,全都长了青草,春天一到,每隔6天,我们就可以刹上1担茂盛的青草。这块平坦的地基地,看得出是两间正屋,1间偏屋。再往里走1里多路,就是第二个屋场旧址,那里有6块土,地基地有4间正屋的样子。”咪咪指着面前的屋场旧址介绍。

    “我家是两间正房。再看看,偏屋前面有块很大的石头,有没有”

    “我们刹草没注意过。”

    “找找看。”

    林叔在偏屋前面的茅草蓬里查看,田铁汉、刘腊生、夏松林、赵梁柱和王拥军也跟过来查看。几人转了几圈,没看见大石头,小石块倒是有。

    “没有啊,怎么会没有呢”林叔用手扮开茅草看,虽然有层雪,但大石头应该看的见呀。

    咪咪捡来根干树枝,在偏屋地基的前面到处敲打乱戳。砰,树枝断成两截,是打到了什么硬东西吧。咪咪抬脚把茅草往外踩,茅草中间高耸着大雪堆。用比较粗硬的那截树枝撬雪,接连撬开几坨,看见了圆圆的石头顶。

    “林叔,快来看,这里有石头。”

    林叔几步跨过来,接过树枝,用力撬,围着撬了1圈,整块石头露了出来。铁宝他们跑过来看,石头不是正规的圆形,上面小些,下面大些,有几尺高,四周长满了茅草。

    难怪平时来刹草没见到呢,四周的茅草也太多太茂盛了。刚才要不是打断了树枝,咪咪也不会踩倒茅草看,不踩倒茅草,不撬开雪块,就看不见石头。

    “就是这石头,我隐约记得,爸爸难得回来,有次回家,早上晚上就踢打这石头,手掌拍打,肘子推撞,脚掌横踢,小腿左右开弓撞打。我坐在凳子上看着笑。”

    听见林叔这样说,咪咪他们冲上去手打脚踢起来。踢打2下,都哎哟哎哟叫起来。

    “比打屋柱痛多了。”赵梁柱嘀咕。

    “咪咪,守叔给在地坪边砌了块大石头,你踢过吧”王拥军问道。

    “踢过,现在都只能踢几下。”

    这边咪咪他们体验踢打石头的功夫,那边林叔围着两间正屋的地基在转。正屋到处长着杂草和灌木,没长的地方平平整整,地面一层平铺的白雪;后墙倒塌,断壁残垣爬满青藤,此时枯黄的藤蔓不屈地从白雪中探出头脸,在雪风中摇摇晃晃,像是在和熟人朋友挥手问候。

    林叔面色凄凉,眼神哀伤,走走停停,颤抖的手抚摸着残墙残壁、泥土和石砾,嘴唇紧抿,像是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悲愤之情。

    发现林叔浑身散发出的的沉寂和凄凉气息,咪咪、田铁汉他们停住了打闹,跟在林叔身后默默凭吊。

    家人离散,杳无音信,30年弹指,物非人亦非。眼涩,身倦,更多的是心痛。逝去的无法追寻,眼前的自己把握。母亲,你要好好的,我们是军属,要活出军属的骄傲与自在。初三我就过去陪您。

    林叔慢慢挺直脊背,环视群山,迎着北风,张口大喊“啊啊啊------”。

    小伙伴们也挺直脊背,环视群山,迎着北风,张口大喊“啊啊啊------”。

    回程,上坡多,下坡少,相对来说也走的慢。上了椅子坡,小伙子们说请林叔喝水。

    喝水喝什么水雪水吗林叔环顾四周,踩踩白雪,疑惑地看着他们。

    “林叔,我带路。”咪咪自告奋勇走在前面,拿根树枝拍打前路的冰雪。

    “林叔,我断后。”田铁汉站到队尾。

    其他小伙伴簇拥着林叔紧跟咪咪。

    “这是去哪里呀”林叔四顾茫然。

    “滴水洞。”小伙伴齐声回答。

    滴水洞

    小伙伴鱼贯而入,洞里温暖如春,只见一小凼清澈的水,烟波氤氲,林叔看了很惊讶。

    “这就是滴水洞啊”

    “是呀是呀。”小伙伴们连连点头。

    “有印象,是有这样一个洞,有这样一凼水,可我不知道叫滴水洞。我还不会走路,就后山前山到处爬,这里也来过多次。滴水洞,滴水洞,好名字。”

    “泉水是从石头缝里滴出来的,看,看,一滴滴往下滴,接连不断,所以我们就叫滴水洞啊。”

    采用小伙伴们一样的姿势喝了水,林叔赞道:“温润,甘甜,爽口,好喝。”

    小伙伴们又带林叔爬到椅子坡坟堆前,对着坟堆作揖鞠躬,向林叔和王拥军介绍,这是前辈的衣冠冢,我们经过都要行礼问好。

    林叔点头,也对着坟堆作揖鞠躬。客死他乡,连遗体也找不到,立个衣冠冢,也能给家人一点念想,一点慰藉。林叔眼睛亮了。

    里面埋的是什么人,认识吗王拥军本不想作揖,见林叔行了礼,田铁汉、咪咪他们鼓起眼睛盯着,也只能作揖鞠躬。

    到了守山屋,咪咪烧了堆大火,大家围着烤鞋子、袜子。裤腿湿的厉害的就脱下裤子拧干水烤,湿的不厉害的就穿着考。全身烤的暖洋洋的,板栗来喊叔叔和哥哥吃饭。

    “板栗,你陪着林叔和哥哥们先走,我把火归拢一下,用炭盆盖好就来。”咪咪对板栗努努嘴,拿扫帚打扫起来。

    “咪咪,我来帮你。”王拥军把凳子搬到墙边,远离火堆。

    “谢谢啊,你回家吃饭去吧,我自己来。”

    “不要紧,搞好了我们一起下山。哦,咪咪,我把钱给了我爸和奶奶,他们都很高兴,奶奶说,明年要带着妈妈和爱宝多摘些茶叶。不过,卖萝卜的钱我给了妈妈。我爸想要,我和弟弟都反对,后来我奶奶也讲了句公道话,说怀了小崽兜里放几个钱可以应急,我爸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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