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屋》125章 刹草交班

    天哥接过本子，在第1页顶行写上:益县县城人民路运输社张文书。看见咪咪焦急的样子，心里夸赞山里孩子的淳朴直爽，脸上表现的还是生意人的斤斤计较:“我知道。这个椆子子和苦槠子新鲜的3分钱1斤，像今天这样晒干了的8分钱1斤，你看行不行”

    “天哥，你说了算。只是3斤新鲜的晒干没有1斤，加上送到县城全靠人挑着走路去，搭船就划不来了。”

    “喔，那就新鲜的4分钱1斤，晒干的1毛3分钱1斤吧。哪里有大的秤，我们称下重量，看这些要多少钱，剩下的就做下半年的定金。”

    “到山脚，我保叔家有大秤。就是我家下山的路通到地坪的那家。”

    天哥在地坪架稳自行车，让咪咪扶着，他把2麻袋搬到后座上，用麻绳绕几圈扎紧，骑上去对咪咪说:“我在山脚等你。”

    咪咪进屋拿了2个报纸包和本子、笔一起放进书包，小跑着跟了上去。

    到了板栗家，大人都不在，板栗正在逗狗狗咪咪耍，见到咪咪哥哥和骑自行车的赶紧跑了拢来。咪咪到猪栏屋寻了秤，拿了扁担出来。天哥解下后座的绳子，搬下2个麻袋，捆在一起。咪咪把扁担伸进秤头的绳子圈里，秤接钩勾住麻袋的绳子，与天哥一起弯腰，扁担的两头就到了他们两的肩膀上，用力抬起麻袋，天哥移动秤砣，到秤尖完全平稳才停下来，天哥掐住秤砣的绳子，放下扁担，两人看见秤砣压在124斤的位置上。

    “124斤，16元1角2分。”?“1角2分算了，天哥，你是自己来驼回去，很吃力的，尾数不要了。”咪咪在本子上写上，收天哥定金184元。新鲜椆子子苦槠子，4分钱1斤，晒干的1毛3分钱1斤。

    天哥看了连连点头，又把麻袋搬到自行车上，咪咪赶紧把钱和本子笔放进随身带的书包里，扶稳自行车，天哥绑紧麻袋，跟咪咪说再见。

    “天哥，等一下，我这里有晒干了的黄栀子花和红薯叶，送给你。”

    天哥接了放鼻子下闻闻，放到背着的挎包里，笑着说:“好东西，还有没，我全部买了。”

    “不卖，只送人。还有2个老爷爷等着我的呢。”

    “这个酸红薯叶你可以多晒些，路程远，新鲜的到不了我那里，你完全可以晒干了卖给我。如果黄栀子花多，晒干了我也要。”

    “可以，红薯叶我腌制了多的一定给你，黄栀子花晒干1斤可不容易。”

    “多少斤新鲜的可以晒1斤干的”

    “红薯叶要5、6斤吧。黄栀子花20斤都晒不了1斤，我卖给你的新鲜黄栀子花都是在开水里捞上来的，带水称给你的。”

    “干的酸红薯叶1元5角1斤，干黄栀子花15元1斤，怎样”

    “我讲了，天哥说了算。只是我没那么大的袋子装。”

    “张文书那里我会放几个麻袋。喔，你有了好的小菜，挑到城里卖的话，可以找运输社食堂的田师傅，我会给他留话的。”

    “谢谢天哥。新鲜椆子子我会让爸用箩筐挑过去，干的红薯叶用麻袋装。”

    “咪咪，一切拜托。再见。”

    “嗨，天哥放心，红岗守山屋的人最讲信用。一路平安，再见。”

    与天哥挥手道别，咪咪又在本子上写道:干的酸红薯叶1元5毛钱1斤，干黄栀子花15元1斤。转身，看见板栗一动不动地盯着，笑着说道:“板栗弟弟，我找到了个赚钱的办法。生产队捡了茶子后，你摘了椆子子，4分钱1斤，摘得多哒，让你爸爸挑着送到县城，我给你卖给刚才那个大哥哥。”

    “你刚才晒干了的好多钱1斤呢”

    “1毛3分。”

    “咪咪哥哥，我要卖新鲜的。到时候你带我进山啊。”

    “小精怪。对别人讲只有3分钱1斤啊，我们不是要赚别人的钱，是怕长途运输斤两会减少。”咪咪笑嘻嘻地勾住了板栗伸过来的手指，使劲压着:“进山可以，但不能乱跑，山里有井眼子，不小心掉下去会死人的。”

    “我晓得咧，我开始刹草的那天，爸爸坐在我床头讲了半天。”

    “你都记在心里了啊，我就考验考验你。现在队上天天要你们刹草吗”

    “要的，怎么不要，大蒜坳鱼塘和大塘鱼塘都养了好多鱼，成群结队的游来游去，看见新鲜的草丢进去，它们就围上来抢。”

    “要得咯，拿上镰刀绳子，我带你进山。”松开手指，弯腰拿起大秤送到猪栏屋。

    噢噢噢！啊啊啊！板栗欢呼着蹦起，跑进灶屋，在墙上取下绳子捆在腰间，把镰刀插在绳子上，拉着咪咪哥哥的手往山路上跑。

    咪咪回守山屋放了本子和笔，胡乱吃了2碗饭，拿着绳子和镰刀，和板栗一样的武装起来，往后山走去。

    “嫩嫩的草一般长在润湿的地方，山坳里，水沟边，是我们刹草重点注意的地方。斑茅除外，高坑上山崖边它都长。”咪咪让板栗走在前面，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见他不攀折树枝，只顺着前人踩出的小路往前，就介绍起自己的刹草经验，“看，这坡下，就有嫩草刹。坡上，除了茶子树就是椆子子树。”

    板栗打住脚步，向坡下观望，透过树叶缝隙，看见了坡下田里的禾苗，觉得有熟悉之感:“椆子子树我认得，这里我好像来过。”

    “坡上你没来过，坡下的田垄路你是来过。”

    “哦，记起来哒，那回我们在坡下碰见，还搞了芹菜。”

    “对头，好记性。这里的草3、5天来1次有刹的，但人多了就不行。继续走。”

    “好咧。”

    咪咪看着板栗兴致勃勃地走在前面，看见路面草多就一步步重重踏下大声吆喝“嗨嗬嗨”，看见小蛇横在路中就停下跺跺脚大声吆喝“畜生，走开”，等小蛇游走开了再往前走。咪咪不断点头，板栗弟弟还是懂规矩啊。

    走过3个山坳，咪咪一一指点给板栗看，然后上坡转角，来到椅子坡顶，板栗好奇地四处观望。

    “咦，那里好大一座坟哦。”

    “下去，到坟前作个揖。”

    咪咪快步走到坟前，立正站直，弯腰作揖。板栗紧紧跟着，也立正站直，弯腰作揖。

    “老爷爷，老奶奶，各位爷爷奶奶，今天我带板栗弟弟来看你们。板栗是张家的后代，他以后要接班刹草，会经常进山，请各位长辈多多照看。”咪咪说完，抬头对板栗说，“这里叫椅子坡，这里面住着我们兄弟姐妹的长辈，你以后来刹草，要多加留心注意，有人动我们的祖坟，你就回去告诉你爸妈和叔叔婶婶们。”

    板栗定定地看着坟堆，嘴唇紧抿，过了好久才抬头看着咪咪说:“咪咪哥哥，我记住哒。”

    咪咪笑笑，摸摸板栗的头，转身往下走。板栗四处观望一下，也转身往下走。

    “哟，好大一片青草啊。”

    “青草多吧，长得茂盛吧。”

    “嗯，茂盛，青嫩。”

    “选长的刹，浅的不要破坏。”

    “晓得，这样天天有刹的。”

    “板栗聪明。”

    “我是听你和哥哥们说的。”

    “我们说哒，也要你照着做啊。今天，我把我10岁之前刹草的秘密据点都告诉你哒，你今后来，怕的话邀个人作伴。”

    “不怕呢，等弟弟们长大点我就带他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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