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颜在桌前若无其事地坐下,继续撕羊肉吃,边道:“不得不说,你这个小辈着实是识大体。麒麟族虽是花心了些多情了些,其余的倒还有个分寸。就比如这烤全羊和这下羊肉的酒,你布置得甚好。”新首发 nk”>
绯颜受了弦衣的酒,一饮而尽,道:“那你说本君是在夸耀你还是在损毁你”说着绯颜就丢给了大白一根羊骨头,尽管大白看起来不大欢喜的样子,却还是张口去啃绯颜给的骨头。
我亦是在啃骨头,顶着弦衣赤蟹果果热烈的视线。他只是撑着下巴看我,时而抬手替我拢发。我停下嘴里的动作问他:“你光是看我,不吃啊”
弦衣笑道:“我看着你吃。”
“你这般看着我吃我胃口会小一些”,我撕了一根羊排给他,道,“来你也吃。”
弦衣挑挑眉,随即手握住我的手就着往羊排上面咬了一口。他小心翼翼道:“一会儿吃完了之后,你随我回去,可好”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绯颜就先一步道:“且莫说流锦阿妹不会随你去,你这少年,想将流锦阿妹带回去如何安置莫非是同你的那些美姬妾群放在一处”
弦衣颜色微变:“君上恐是有些误会。若我带流锦回去,必不会是如君上所说的那般。”
绯颜懒洋洋道:“本君向来不怎么八卦你们这些后辈的私事,可像本君这样不八卦的人也能对你私生活泛滥一事略有耳闻。不晓得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误会。寂寞归寂寞,无助归无助,但是都莫要拿有可能会伤害自己所爱之人的事情来玩笑。如此,她还怎能与你回到过去”
绯颜话语一出,弦衣沉默不言,眼底里的光芒乍失。难免我觉得绯颜阿姊这话有些过重了些,刺伤了弦衣的自尊心。
于是我连忙补充道:“绯颜阿姊虽说得严厉,但不失为一番深刻的教诲。其实我对此事倒不是特别在意,也不是因为此事而不愿随你去,而是我与绯颜有重要的事情做,我们是为了艺术寻找灵感而来。”
“流锦……”弦衣垂下眼眸,动了动唇轻声念道,“你是不是在怪我晚了”
我顿了顿,再将羊排递到他嘴边,笑道:“乖,我们不说这个沉重的话题,先吃肉。”
后来我们都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弦衣喝了许多酒,看起来似吃得十分开心。可我看着却无不心酸。
事到如今,我依旧是不能回应他呀。
绯颜摇头叹息:“情啊,委实是个伤人至深的东西。”
弦衣葱白修长的手指撕着羊肉喂我,神色迷离地笑着说:“我很想你,连睡觉都很想。是他们对我不公平,不准我先找到你……那些女人,或是眼睛或是鼻子有些许的像你,可仔细一看又晓得那不是你,你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
吃进去的肉很辣很呛喉,愣是将我的眼泪都呛了出来。我四处朝水往口中灌,唏嘘着道:“弦衣,在吃肉的时候是很忌说煽情的话的,因为那样的话会很容易被呛到,就像眼下我这般。”
弦衣媚眼如丝,迷迷离离:“那好,那我不说了。”
大白很殷勤地跑过来伏在我身边蹭我的腿,我笑着伸手去轻轻弹了一下大白的额,随后摸着他的虎头,往面皮上蹭,边道:“你也不要觉得太委屈,因为我也并没有忽视你的存在。在人界的时候,尽管你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狗,但也仍旧没有抹杀你胸中一头虎的本性,陪我在人界度过数个春秋。大白你做得很好,是一头成功的虎。”
大白骄傲地昂起了头。
绯颜适时闲适道:“流锦阿妹,这头虎儿颇有些楞头青,拿来当座骑该是很合适。”结果大白一闻言当即就骄傲不起来了,躲绯颜躲得远远的。绯颜似笑非笑,也没再说要大白当哪个的座骑,我也晓得她纯粹是为了想逗一逗大白。
后来我们都抛开了各种感伤话题,只吃肉喝酒,尽情而畅快地享受一遭。其间弦衣醉了,趴在桌上瞌了一会儿,待醒来之后整个人又变得轻佻、不正经了起来,似方才的低落情绪全然不曾发生过。
弦衣喝了一口酒,半眯着眼妖娆笑说,人也就是这么一个样子。没有得到某样东西之前就拼命想得到,等得到了某样东西之后又想着要更多,如此循环,总也不知足。他最初想要的就是能够再见到我,既然已经见到了,就应该知足。
连绯颜都夸耀他,是一个有觉悟的少年。
一只烤全羊,最后都被我、绯颜与弦衣吃完了,连骨头都给了大白啃干净。十全大补羊肉汤很暖肾,是一味很味美的好肉汤。
喝完肉汤之后,我们三人一虎才心满意足地走出了破得不成样子的包房。
三人行,必有一虎随。绯颜出了包房,想起了她带来的毛兔子,遂又折回去将兔子拎了出来。
包房外面,候着若干两腿发颤的店小哥和肥满且一脸僵笑的店主。我打着饱嗝边看着弦衣悠闲地剔牙,听他与店主道:“今日我们吃得很开心,多谢店家款待。请问今日我们共吃了多少钱”
店主维维诺诺:“两只烤羊共六十二两,羊肉汤还有生、生肉骨头都是送、送的……”他不自觉地瞟了一眼端庄的大白,说话顿时有些不顺畅起来。
弦衣指了指身后被破坏的房间,道:“这些弄坏了的屋子,多少钱”
“这个……”店家讪笑,忙让店小哥算算,得了一个结果道,“四十两,去掉零头,一百两好了。”
原本我以为弦衣如是一问,该是会很积极地付钱,不想他却扭头问我与绯颜:“你们身上有钱么”
我与绯颜来时是往城外来的,还没有机会买过东西,于是没机会变些凡人用的银钱。眼下当着凡人的面生钱,恐怕会不大好。
我认真回道:“对不起我们没钱。”
弦衣继续剔牙,与店主道了一句:“我们没钱。”大白放下矜持,很配合地呲牙,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
店主情不自禁地抖了抖,颜色立马就变了,当即改口道:“没关系没关系,今日就当是免费送、送的!房间也太陈旧了,早就该休整了!”
弦衣扔掉了牙签,对着店主微微一笑,友好又和气道:“如此甚好。”
“几位客官若是吃饱喝足了的话……”店主一脸愁苦地看向四周,无一客人,恰好对上大白的虎眼,干笑着抹了抹额角的冷汗。
弦衣笑着点点头,轻快地吹了一声口哨,随即领着大白招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我与绯颜还没走得出去,就听到外头一片错乱的惊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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