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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应道:“阑休大人说我们可以来瞧。每个人都可以来瞧,但是要预先报名。”
人都走光后,方形玄铁牢笼前,就只剩下我和她。画潋真真什么话都能骂得出口,从贱人开始,一直喋喋不休骂到我和青夜君这对奸夫。
耳朵头听得疼了。
我手中变出一把小刀子,手指在那刀尖上捏了捏,淬上万年玄冰冰光。画潋顿时就住了嘴。我疑惑地掀起眼皮看她,道:“你不继续骂了吗”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手里刀,咽着口水道:“你会遭报应,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听后觉得颇为可笑,道:“佛说,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我要遭报应我要不得好死是我能躲得过的吗不过,你怎么就不想想你又会遭何种报应呢。”我对着那刀尖吹了一口气,刀尖发出凛冽的细鸣,“你再多骂两句的话,指不定我就会割了你的舌头。不过你也算识时务。”
当即画潋就欲开口,还不晓得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我便又道:“那我就先在你脸上再划两刀怎么样”
她忍了又忍,不自觉往后退去,道:“我一定会让道殊亲手杀了你!”
“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眼下实在不该留你活口,万一到时候你真让你的道殊来杀我怎么办啊”我道。
后来青夜君回来了,带着两排魔族的将士。将士手中拿着弹弓,以手里的玄铁珠子作弹。
画潋失声尖叫。
我堵着耳朵不满道:“都还没开始你乱叫什么。我的将士并不如你九重天火神手下的那些仙兵,且又是刚刚才学会用弹弓,不是百发百中的。你还可以躲的嘛。”
画潋吼叫道:“你这个蛇蝎女人!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道:“忘记我说过什么话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儿,你不能拒绝就只能好好享受了。”我说过,只要我活着,她落在我的手里,我必千百倍地还回去。加上之前的那一次。
不要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
走出了冰冷的狱殿,我转身回眸又吩咐我的将士道:“尽情地体验童趣罢,不过莫要弄死了,留一口气。原本这么耐看的仙子,死了多可惜。”
“是!”
入夜,我与青夜君并肩走在回廊上,青夜君素手拎着一只琉璃灯盏,将脚下的路照得朦朦胧胧。我边走边与他道:“你知不知道什么样的术法,能让人变成另外一个人,就如阑休那般。”
青夜君想了想,道:“仙族有一种禁术叫蚀心术,施术人想要受术人做什么受术人就得做什么。阑休身上有仙气,差不远。”
我顿了顿,又问:“你是说他给阑休种了蚀心术要是他让阑休杀了我,阑休会杀了我吗”
青夜君停了下来,看着我道:“阑休抵抗能力非凡,并未完全中术。但他总有失去抵抗力的那一天。他说得没错,他确实该远离你。”
恰逢此时,寝殿的方向,开始腾起一股朦朦浑浊的青光,我看着那青光,心一点一点往下沉,道:“此术可解吗”
青夜君反问:“若是我说不可解呢”
我看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走,道:“劳烦你回去帮我看着阑休,天亮之前我必赶回来。”
青夜君倏地拉住了我的手臂,蹙眉道:“你要去找他”
“不然眼睁睁看着阑休受他摆布么”,我甩开青夜君的手,飞身往魔界风口出去,道,“阑休是我的人,凭什么要受他的摆布。你且放心,画潋还在魔界,他不敢把我如何。”
青夜君二话不说就追了上来,语气里带着些气急败坏:“像他那样冷情的人你以为区区一个画潋就能要挟得到他吗!”
我回头,扬袖划起一堵冰墙,轻飘飘道:“画潋不是他的妻吗,是他疼入骨髓的人。”
最终一路我避过仙兵仙婢,入得焱采宫,径直寻着焱采宫里还燃着灯火的书房走了去。书房里,摆设依旧如从前没甚大的改变。只是再没有一点我的痕迹。
细窗下的矮几那里,一身玄衣袭地,墨发柔顺铺下,纤长的手执着酒盏,低着细长的凤目正品着酒。我进来他连眸光都不曾闪一下。
飘散着醉人的香气的芙蕖花酒。
我拂着裙摆走了过去,身体斜靠着桌几,抬手给自己斟了一盏那花酒,在鼻间嗅了嗅,道:“不知我酿的这酒可还入得火神之口一门心思都去为你酿这酒,酿造过程中品尝了数不清多少回,可这酿成的酒却甚少尝过。”说着我仰头一饮而尽,“其实并不算得是一味好酒。”
他清清淡淡道:“竟还敢一人独闯本君焱采宫。”
我笑道:“人多了还不一定能进得来火神这焱采宫。”
“画潋呢。”
我挑眉道:“死了。”
“怎么死的。”
我想了想,道:“被我众多魔族虐待至死的。”
他执着酒盏的手蓦地就紧得骨节发白。下一刻他倏然起身欺近,手捏住了我的脖子,呼吸之间尽是那慢慢的芙蕖花酒香。他道:“既然是死了,你便给我一个理由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嘴角溢出两声轻笑,我道:“我就是听不惯她叫你‘殊’,我都不曾那样叫过你。”抬眼四下扫了扫书房,陌生得早已经不是我曾经经常呆的地方,复又对上他的眼眸,我道,“她将我从你的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抹干净了罢,于是你的眼里、你的生命里就只能看得见她那个未婚妻。你说我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眼梢扫过书房里的书架,我道:“那书架上曾有一只锦盒,里面尽是写着‘道殊’这个名字,有人视为珍宝。”
继而是那书桌,我道:“有人时常喜坐在那里或看书或描画,入夜我便睡在卧榻上,任由他在我床边放上一只点燃的香炉。黑衣拂袖,清清浅浅,闲闲淡淡。”
眯着眼睛,感受着脖颈上的那只手在收紧,越紧就越颤抖,我看向那卧榻,笑:“卧榻的位置变了些,以往墙上挂着一副画,有人亲手为我描。我穿着绯艳绝美的嫁衣,长长摇曳的裙摆,一转身一回眸,眼里繁花盛开。有人说,我就要穿着那样的嫁衣嫁给他,一辈子都只为他着那嫁衣。”
“还有窗台上,整整齐齐地放着焱采宫所有的砚台呢,砚台里种的是凝露草,每日有人半靠在卧榻上看佛经时,我便站在窗台这里给那些凝露草铺雾。”
“园子里的回廊上,黄昏时我会躺在一个人的怀里吹夜风,边上放着一碗莲子汤和一碗梅子汤,我想喝哪碗就喝哪碗。这样的园子,这样的书房还有寝殿,都只有我与他。他说,不会让别的女人再进这园子半步,他说不再让别的女子再伤我半分。”
“他还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
转眼看着眼前的火神,面上木然得冰冷的神情,我笑得愈加灿然了些,道:“只可惜,那人死了,并不是你。”
他手一颤,突然松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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