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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夜君帮我解围道:“这酒就是她酿的,可能感触会格外深一些。”
“爱哭的人就是麻烦”,道殊淡淡道,“不过会酿这样的酒,不算一无是处。”
后来道殊再来青夜君这里品酒时,我都尽量笑,笑着给道殊斟酒,笑着弄来下酒的小菜。只是为了不让道殊觉得我爱哭很麻烦。
道殊渐渐来的次数变多,越来越频繁。也渐渐不再因为我只是一只小小的童子而对我冷冷淡淡,偶尔,尽管只是极珍贵的偶尔,他会同我讲几句话。
我知道自己无可救药地沉醉在里面了,再不想抽身。能够看见他,能够听见他对我说话,一向贪心的我怎么可能舍得抽身。
今夜,道殊一见我端来两盘醉王八便蹙眉,看着我道:“已经吃了三日的王八,你不腻吗”
没办法,我厨艺不精。但却坚持想着要亲自给他做东西吃。
青夜君冷不防笑出了声,与道殊道:“除了花生米,她暂且就只做得来这个。”
道殊开始动筷,闲暇之余睨了青夜君一眼,道:“你这位食神也不好好教。”
我鼓足了勇气道:“那你想吃、吃什么,下次、下次你来的时候我就做给你吃!”
道殊动作顿了顿,想了想而后道:“烤鱼你能学会么”
我道:“我当然能学会!”只要你想吃的,我都能学会。努力学会。
道殊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道:“那几天后我便再来吃烤鱼罢。”
至于他说的几天后倒地是多少天,他没说清楚。可从第二日开始,我便让青夜君教我做烤鱼。
我做出的第一只烤鱼却令人简直无法下咽,难吃得很。手心手背被烫伤了皮,我皆满不在乎,一次一次地做烤鱼。
以往道殊为我做了许多次烤鱼,为了能给我做烤鱼还特地来向青夜君学习。那个时候他会不会如我现在这般做得又难吃还手也被烫伤,学得辛苦得很。不过我想,应该还是不会罢,因为他比我聪明,定是一学就会的。
翻滚着烤鱼时,一旁的青夜君倏地握住了我的手。我不解地问:“怎么了啊”
他抿着嘴角看着地上的火苗,道:“你看你伤成这样了,都不歇一歇么”
我笑道:“这些都是小意思。比这烫伤厉害得多的伤,我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早已经不惧这点儿小伤小痛了。”
青夜君强硬地将烤鱼拿过来,剩下的部分由他来烤,垂着长长浓密的睫羽问:“那你与我说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样的伤。”
我想了想,道:“比如为寻找灵丹妙药被敌人围攻打伤,被猛兽咬伤,还有前不久去了趟南极,为取丹蜡被火海里的流火淬伤等等。那些才真真是令人难忘。不过最难忘又最难愈的还是心伤。”
“寻找灵丹妙药……莫非……”青夜君迟疑着,没问出来。
我眯着眼睛笑道:“那日我亲手葬送了他,元神碎裂魂飞魄散,哪里能够说回来就回来,总归是要用上一些灵丹妙药。那段时日,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样的存在,若非是抱着死也要救他的决心,恐我早已撑不过来。现在他回来了,却再也不属于我,心伤呢,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撑得住,还能撑多久。可他就是记不起我来又有什么办法。”
“你真傻”,青夜君道,“放弃罢。莫要再做傻事。他不是你的。”
“连你也这么说。”我静静地看着那火光,道,“可我停不下来,不由自主。”
“我总觉得他不再是以前的火神了,至少不再是爱你的那个火神。”
我道:“是我自己,一手断了他对我所有的爱。”
道殊说,他几天后会来吃我做的烤鱼。只可惜我等了他几天,他几天都没有来。听仙婢们八卦说,他很疼爱他的妻子,肯带着他的妻子游山玩水。没关系,我就会一直这样等下去,直到某一天我疲累了为止。
但疲累的那一天,又是什么时候呢。闲来无事,我便在杨花树那里,寻着两根结实的枝桠绑了一只秋千。而后蜷缩在秋千上,任自己有一下没一下地飘荡。
我喜欢这个时候不戴缚灵链,变回原原本本的模样。雪白的裙裳袭了一地。而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越来越害怕梦魇。道殊会对我很冷淡,连一个笑都不肯对我施舍;但却能伸手去捏别的女子的下巴,显得他们很是恩爱。他冷淡地看我一眼,冷淡地转身,广袖之下那只素白的手,牵着别的女子。就那样,越走越远。
到最后,连背影都模糊。
“流锦,何时在我面前,你竟变得这么爱哭了。连睡觉做梦也爱哭。”
朦胧之中,有人轻柔地拢着我的发,在我耳边低低说了这么一句话。那么熟悉的声音,那么久违的气息,令我瞬间从梦境里清醒了过来。
张开泪眼,映入眼帘的果真是道殊的模样,正蹲在我面前,嘴角噙着一抹足以温暖人心的笑,手指擦拭着我的眼角。
我慌乱而迫切地想从秋千上下来,却被自己给绊倒而栽落。栽落进了道殊结结实实的怀抱里,颤抖着双臂圈紧他的腰,万分小心地问:“你、你……回来了”
道殊失笑,拍着我的肩,道:“你都在这里,我还能上哪儿去。”
“真、真的……回来了我有没有在做梦……”我仰起下巴,闷声泣道,“我是流锦,你现在抱着的人是叫流锦,不叫画潋……你莫要再记错了,我不是画潋……”
“你不是画潋,你是流锦,莫要再哭”,他柔柔地捧着我的面颊,“画潋才不会如你这般哭成个小花猫。”
我愣愣地收回手臂,就着手掌放在口边,狠狠地咬了一口,钻心的疼痛告诉我一切都不是我在幻想。不禁大哭:“你总算、总算记起我来了吗……我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我不知道怎么就那样了……道殊,你不要怪我行不行,我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做尽一切来补偿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就是、就是不要当做从未与我相遇啊……”
真的是道殊,我措手不及。
他将我揽进怀里,抱着我,道:“不怪你。早就不怪你了。不许再哭知不知道。”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娶画潋啊,你明明已经先娶了我了……”我攀着他的脖子,努力往他怀里钻。一切都是我熟悉的样子,我再熟悉不过的样子。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径直抬起我的下巴,脸在我眼前放大,唇便倾覆在了我的唇上,将我所有的哽咽都咽入了他口中。
心都被他胀得满满的,我忘记了说话,忘记了哭泣,忘记了呼吸……
一切宛若一场美好易碎的梦。
我从没怀疑过那到底真不真实,我只害怕轻而易举地就梦醒了。
园子里,我将酿花酒用剩下的花叶用东西装了晾起来风干,青夜君说这样可以做成花茶。道殊便坐在一边,眯着眼睛看我忙碌。
我一侧头,就能看得见他。风吹拂着他的发,丝丝缕缕。我冲他笑,他愣了一愣,继而回以我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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