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使了使力拉住了他。
阑休顿了顿脚,停了下来,询问地看着我。我凑了过去一把拿过他手里的瓶子,道:“你弯下腰来。”
阑休没犹豫就弯了下去。我便趴在他的背上,道:“背着我回去。既然你要偷偷跟着我来,你就背我回去。”
阑休扶着我的腰将我背了起来,一步一步在雪地里踏上很深的脚印。我将手捂在他的鼻子上,他呼出的气息有些暖暖的。阑休安然问我:“锦儿很冷么”
我道:“不冷呀。”
他说:“那你为什么要用我的呼吸取暖。”
我道:“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有趣。”
他说:“那你为什么身冷如冰。”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身冷如冰。
在进去父尊的宫殿之前,阑休未放下我,背着我站在回廊上望着遥远的天际,忽而轻声道:“锦儿,就这样让我陪着你一辈子可好”
“好啊”,我想了想,道,“可是你有没有觉得非我不可,你的余生什么都要我来,没有我就不行”
“啊,非你不可,什么都要你来,没有你就不行。”
我听着那熟悉的誓言,问:“那为什么以前从来没听你对我这么说过呢。你是不是忘记说了”
“那是因为以前我以为你不懂。”
可是我总觉得阑休你说迟了。在我能懂能体味的时候才对我说,太迟了……
果然,在我意料之中,当父尊看见阑休背着我进来,晓得我踏着清晨的雪去采花送给他时,他看起来很开心。嘴角一直浮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我又画了许多幅阑休的画像,他站着的、坐着的,正面的、背对的,形态多变。其中亦有一两副是父尊的。
父尊难得地夸了我,竟说我的勤奋能掩盖我的不足。大抵他也没料到我会一口气将描画这门功夫学到如此娴熟的境地,他以为我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觉得画着好玩儿。
最终,我给阑休画了一幅完完整整的画像。画上他着如眼前这般墨绿的衣袍,眉眼淡淡一世清然,正挽着手臂斜斜地靠着一株树。那树脚下他的身旁,亦斜立着一柄青碧的长剑。他的碧引剑。
我满意地将画递给阑休时,他完完全全地愣住了。我便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原来这么有才啊。”
嘴角勾起一弯清清然的笑,拿他那双蛇儿特有的清凉的眼睛看着我,阑休问:“我有这画里这么好看么。”
我理所应当道:“有啊,你比画里更好看啊。”
入夜,阑休看我安稳地睡在床榻上了,等了许久也不见我再有动静,以为我睡熟了方才离开了我的寝殿。
寝殿的火不熄。只要我在,火就一直点着。
我重新爬了起来,走到桌边,移开桌上的火放在一边,捏诀将今日我在父尊那里偷来的上好的笔墨与宣纸取出来,一一铺放在桌上。
习了那么多日,画了那么多画,我想我可以提得起笔描一幅我最想描的画。
黑衣广袖,墨发飞扬。
流光溢彩的凤目,嘴角微挑的清浅。
每一个挑眉的神态,每一个漫不经心的动作,每一次炫目夺彩的浅笑,每一次素手执书的优雅。
统统都想要用我手里的笔描下来。越描才越清晰,越清晰就越不会忘。
我生怕,一刻时间不想起他就会把他忘了。
我以笔染上黑墨,笔尖舔了舔水,浓淡有致,自宣纸上面一扫而过描出了一袭玄色衣摆。玄色衣摆缓缓舞起,每一个褶皱我都无法忽略。广袖盈风生香,袖里有他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再往上,是青丝半起半落。
他身后是一重又一重渺渺的宫殿,便只身站在偌大的露天外殿。半眯起的凤眸,半晕开的唇角,与我伸出了修美的手臂,启唇似在笑道:“还不快过来。”
我以笔染上丹墨,一片一片的繁花飞落,一地嫣然。
极力瞠了瞠眼,手中的笔应声而落。我向他伸过手去,却发现无论如何都碰不到他的手握不住他的手。可他却还是在对我浅浅地笑,唤我过去。
道殊……
我就死死地盯着那画,咧开嘴笑:“你看,现如今我也终于学会画你了,画得与脑海里的你一模一样。”
他不回答我。
你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为什么想要与我为夫妻,为什么想让我为你生子,为什么你想你的余生里都要有我,为什么……偏生没有我就是不行呢。
那么如今,你说的话还作不作数呢
你若是不说这些能溢出蜜来的情话给我听,该多好。这样我就不会一直想你,不会一直想我是不是犯了一个永不可挽回的错误。
我一直想,一直想,我犯了一个错……我再也看不见你了……
想我犯过那么多错,皆是尚可纠正的。唯有这个,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你说,饶是我再哭,你也便当做从未遇见过我……可当真吗
从未遇见过我……你从未遇见过我……
“我很想你呀”,手指摩挲着画上他的眉目面颊,看着他对我笑,喉咙里发出一声哭咽,“我是不是爱上你了呀道殊……你快回答我,我是不是爱上你了呀”
其实若要是你从未遇见过我……也挺好的。但又不好。
门忽而“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我慌乱地收起描的道殊的画,抬起头去,却见是阑休站在门口那里。手撑着门框,都没来得及收回去,就那般悲凉地看着我。
我深呼吸了两口气,问:“不是睡了么,你怎么来了啊。”
他说:“因为你没睡。”
我将画卷起,胡乱道:“我马上就要睡了呀,你一进来我就又睡不着了。”说着抬手去抹了一把脸,不想手上有墨渍,越抹越花。
他就站在那里未动,问:“学了这么久,可是画出了自己想画的模样了”见我不语,他便又道,“一开始就只是想画他,纵然你画了许多次我的模样,可最终的目的都只是为了能够画出他。对不对”
“锦儿,我彻底地失去你了,早在无知无觉无声无息的时候。对不对”
我哽咽道:“我明明就在你眼前啊,你哪里失去我了。”要说失去的该是我才对,起码他再也不能站在我面前了。“到底什么是失去啊,你不是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我吗可是……可是我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什么都看不到啊……”
一阵风从门那里钻进来拂面,我被阑休大力而霸道地揽进他的怀抱。他用力蹭着我的发,道:“那是因为你眼里能看见的就只有他一个,正如我眼里看见的只有你一样。”
我抓紧了阑休的衣襟,难过地叹道:“原来如此啊。”
他的手遮住了我的双眼,我能感受得到他的掌心里一片潮湿。他说:“你能不能张眼看一看我呢,我一直在你身边不曾离去,永远在你身边不会离去。他已经不在了。”
我忍不住喉咙抽了两下,道:“我知道他不在了啊,是我亲手杀了他啊。父尊说要我给母上报仇杀了天家人,我思来想去就只有他一个天家人最好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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