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直记得很清楚他的面容的,可突然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只留下那抹黑影。我觉得很寂寞。
现在回想起来,我才发现,我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仙魔大战,九重天一片混乱,血肉横飞。仙军节节败退,魔军越战越勇。我一直知道,这就是父尊的夙愿。
努力瞠了瞠眼,我看着阑休柔美不可方物的侧脸,悄悄地问:“阑休,你觉得你与我相遇,算不算是缘分啊”
他道:“怎么不算,那是我此生最美好的缘分。”
我说:“上回得幸听佛时,佛祖说聚散是要靠缘分,你与父尊怎么从来都不与我说缘分这件事情害我以为这世上一直没有缘分。”
阑休用力亲吻着我的额头,道:“那是因为你能懂的太少了,我们都不想让你徒增烦恼,花心思去想那些于你来说根本无法体会的东西。锦儿,不要说话了好不好”
原来,相聚离散真的需要缘分。那么,我与脑海里那黑衣广袖的人相遇,是不是就算缘分呢。
佛祖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我根本无法体会。我没有心就无法体会。
我道:“阑休,佛祖初初一见我就说我与佛有缘,你说若我要求他赐我一颗玲珑心,他会不会给我”
阑休震了震身体:“锦儿……”
“我一直都不在意有没有心”,我道,“可是现在我很难过,我想不起来我要记住的东西。我想要一颗玲珑心。”
我拂开了阑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着西极的方向,那里佛光万丈。我积蓄了所有的力气仰天大喊:“佛啊——你说琉璃与你有缘,那求你赐琉璃一颗玲珑心啊——”
声音穿透了九重天,漫天飞雪留下无边无际的白。雪花狂肆地如轻扫我面颊的发梢。谁的发梢,带着一股子让人窒息的幽幽冷香。
“求你赐琉璃一颗玲珑心啊——”
“求你赐琉璃一颗玲珑心啊——”
“求你赐琉璃一颗玲珑心啊——”
只可惜,佛不应我。
父尊与我同脉相连,我的这场雪下得紊乱而毫无章法。他亦受了影响,在我的叫喊声中被天帝趁机反击,连连吐了好几口血。可他却对阑休说:“保护好锦儿!”
父尊耗着修为将这场雪化作了冰冷刺骨的玄冰雨。雨尖儿一尖儿一尖儿地砸在仙军的身上,能穿透他们的骨髓。
此一战,父尊拼尽他的一切。
仙军安逸得太久了,魔军压抑得太久了。天帝的业火未能阻止魔军前行的脚步,他们在被业火烧死之前都想着拉一两个仙族垫背。如此,天帝不敢再放肆撒天火。
这一战下来,我们魔族要赢了。
父尊终于可以纾解积累了三万年来的怨气与恨意。只是最后,他未能如意,他为了我放弃了到手的胜利。
一道普度众生的金光自西极延生了过来,照耀着整个九重天。茫茫残雪与玄冰皆被反射成柔和的金色。
我僵直地跪在了地上。曾有人抱着我,呢喃着问我,佛说我与他缘浅,问我信不信要怎么办。我安慰着他说,我不信。
可是现在,我也想问佛,缘浅要怎么办才好。
九重天停止了厮杀。佛说,他西极可容万物,万物平等,西极不涉九重天之恩怨。一切有果皆有因。
然而九重天上的业火玄水撒落人界,人界又是一场无可避免的天灾。佛慈悲,不忍看恩怨酿做大祸。
我双手合十,打断了佛祖,大声道:“我佛慈悲,求佛祖赐我玲珑心。”
佛祖叹了叹:“既是早已经因果注定,饶是再执着,亦逃脱不了那个果。”
我坚持道:“我佛慈悲,求佛祖赐我玲珑心。”
九重天的琉璃幻境渐渐消散了去。有人看清了我的面目幡然醒悟,指着我唾骂,我这个当年侥幸存活的孽障竟来天界勾(蟹)引火神害火神魂飞魄散。
我害了火神魂飞魄散……
是那个黑衣广袖连发梢都染上幽幽冷香的人么,我害得他魂飞魄散……噢,忽然我又记起一些了,将一枚幽冷的发簪送进他的身体里,换来满手的鲜血,依稀还记得他问我哭什么。
我哭了吗。
他魂飞魄散了,我满世界都寻不到他,觉得很不习惯。
我想我还是不应该对谁有什么习惯。习惯什么事情什么人很容易,然而不再有什么事情,什么人来让我习惯时,就会变得很难过。
佛说,对众生慈悲。慈悲亦可作交换。
他赐我一颗玲珑心,父尊便要撤退魔军令魔族,再度退守忘川。只要再往前奋战一步,父尊即可踏破这九重天。
父尊只问我:“流锦,可是很想要一颗心”
我张口欲答,阑休忽然随我一起跪了下来,跪在我面前。他痛惜地捧着我的脸,凉透的手指试图拭干我的眼角,继而又来擦拭我的嘴角,与我小心翼翼道:“锦儿,你有心无心,我都会很爱你。魔尊将要得偿所愿了,你也便要得偿所愿了。心,那么重要”
看父尊得偿所愿,为母上报仇雪恨,那只是我立下的誓,而不是我的愿。得偿所愿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在告诉我,大抵我永远都无法得偿所愿了。
我咧嘴冲阑休笑:“那你能实现我的夙愿吗”
阑休拢着我耳边的散发,道:“我若成为你的夙愿,必定穷尽一生为你实现。”可我清晰地告诉了他,他不是啊。
我的夙愿,只是想让刚刚那个如烟散去的喜着黑衣广袖的美好的人再度回来,让我看清他的模样,牢牢记住他的模样。
父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颇显狼狈的天帝,再看了一眼这渺渺天界,与我道:“罢了,我佛慈悲。斐澈生你的时候,花去毕生精力护你周全;若是现在她还在,也定是想锦儿能是个完整的锦儿,而不是独缺一颗心。”
最终他一挥手,万千魔族退出了九重天。
佛自手里的莲花境里取下一瓣莲,莲闪着温和的光慢慢靠近了我。听佛说,我万不可再执着。我再执着就是错,再执着就是劫。
有人在那边疯狂叫骂:“当年斐澈那贱人是自取灭亡,可今时今日却是这个魔女亲手杀了我的儿——”父尊给了她一巴掌,当着天帝的面。
最终那瓣莲化成了拳头大小的形状,钻进了我的心口……阑休狠狠地抱紧了我,当我被胸腔里的第一声莫名的鼓动震撼得全身缩紧时,他对我说:“求你……流锦我求你……千万不要爱上他……”
千万不要爱上哪个
可究竟什么才算是爱呢阑休,听你说了许多次你爱我,我说了许多次我爱你,可是你能不能现在就告诉我,什么才叫爱
兴许你告诉我了,我就能懂了。
因为我有心了。
我有心了。
我感受得到它在痛,我看得清晰你的痛;我感受得到我的悲伤与难过,再也不用学着去悲伤难过,我还能看见你的眼眸里汹涌着暗流似与我一般的情绪。
一声一声的鼓动回荡在胸腔里。恨不能将我敲碎。
我缩着身体,松开了抱着他的手臂,想远离一些。远得只剩下我一个人,好让我可以有空间去想,我忘记了什么,我抛弃了什么,我遗落了什么。
那是很重要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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