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海谣》第三章 156 斩月对苍龙,少年不必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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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升红月裹轻纱。本是粉黛佳人,笙箫话语,山脉绵连情意长。

    西方高土,日月入焉。西方之极,自昆仑绝流沙、沉羽,石城金室,饮气之民,不死之野。

    西南山岭自有红月黄土,星辰与山峰交映,本就是秦淮一带少有的景色,如今却是妖光复长,晃晃荡荡盖于凌云江上。

    桃花八蛊阵究竟是多么可怕的阵法,泽竽没有来得及细细听潘郎说完。也许潘郎也说不清楚,毕竟当年的事,经由朝廷统一了说法后,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只有几位老掌门说得清楚。

    但所有人,都三缄其口,不愿提起,也不能提起。

    只知道当年那场仗是一场救世之战,人人责无旁贷。

    潘郎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是,棺木里的人,每一个都是活着被关进去的。

    流沙沉沉浊明月,孤鬼游魂立江岸。

    吟声滚滚结千愁,战士豪气困重山。

    夜深,红月当空。

    月亮的确比前一日更圆,血色也更浓。

    尸体已经清理干净,遗落的弓箭,带血的盔甲也都一一被收拾干净。

    剩下黄土飞扬,仿佛这些飞扬的黄土,正是紧守关隘的士兵一般。

    不,其实它们更像是鬼兽妖邪。

    此刻,泽竽眼前,妖光刺目。正午时分,那些瞳孔里映着鬼火的脸,一张张从她眼前列队而过。

    地上原本尸横遍野,血溅成渠,如今,这些死去将士的人头仿佛都镶嵌在山上。

    越来越多,密密层层。成了这山连山的一部分。

    挣扎着睁开眼睛。

    妖邪鞭打全身碎,唯剩头颅困山岭。

    门前老父倚门望,不知归来是儿郎。

    不,不能归去,不能归去。

    归去的又岂会是**凡胎。

    归去的不过是丧失了今生的魂魄。

    老父莫开门,妻子勿相迎。

    三千里兮不归家,茕独难点返魂香。

    星夜,红月正浓。

    五千人列五个分阵,每一千人为桃花一瓣,共五瓣,对应五行。

    没有童男童女,泽竽以自己为中心,抚琴而歌,声扬天地之间,如高山连绵,似春潮泛滥。

    琴声去而复返,与山谷共声。泽竽起舞,她第一次跳雩舞,她很有信心,也必须有信心。

    几番羽声潺潺,复又商角袅袅过万里。

    稍顷,风生四野,云雾迷空。战士见状,纷纷吟唱。

    千人之声,响彻天地。

    咫尺间,云生东南,霎时狂生寒气,沙粒卷起,侵体如冰珠化水。

    营帐中隐隐传来欢庆之声。

    “雷来了,雷来了。”

    雷过生光,士气大振。

    又是一声巨响——震天。

    千人唱——震地。

    每个人都知道,只要今夜这场大雨落下,这场仗就还是有利于大齐,凌云峰仍然是大齐不可逾越的屏障。

    电光、雷鸣,乌云密密,风吼如猛虎,雷下光闪似破军。

    “下雨吧,下雨吧。”

    一张张干枯的嘴,一瓣瓣开裂的唇。

    紧握着弓箭的手已经感到雨点的冰凉,仿若摸到新婚妻子眼角春柳淅淅。

    狂风大作,吼山过岭,飒飒尘土旋起,五行之内水为先,唤雨呼风随时应。

    满山沙尘洗净,推过天河向下倾。

    千人期盼,万人祈求。

    上天听到了,飞云掣电,雨骤风驰。疾风暴雨哗然而下。

    此时的风是世间最好听的声音。

    此时的雨是世间最美的甘霖。

    风雷顷至,凌云江上大雨如烟。

    潘郎暗自叫好,“好阵,好阵法。”

    泽竽自顾起舞,大雨中,光彩耀人,似雷之光汇聚一身。

    秦炎见时机已到,纵马提剑,冲入雨中。至岸边,暴雨倾盆,雷鸣电闪,凌云江上一片烟雾,再辨,竟是千军万马。

    的确是千军万马。

    军前,白马银光,神武耀威。

    秦炎暗想,“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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