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封魔录》七十三、鱼戏莲莲?世事如棋

    二人倾谈之际,忽然听七宝说话,鱼诺海来访。是察事厅子的人。两人顿时止住谈话,请人进来。

    鱼诺海和郭暧,曾经也有过一段称兄道弟的时光。后来他进宫加入了察事厅子,便主动的将这份关系淡化了。似乎他比郭暧,更加介意自己的身份。

    又碍着自己此时的身份,毕竟是带着些朝廷派遣的意味,所以他是在郭府正门的门廊处等待的。

    任凭老管家好言相请,他还是执意如此,说是等六公子回话了,再入内不迟。

    郭暧是郭子仪第六子,场面上,也就有人称他六公子。

    当七宝一路小跑儿着,到门廊处引了鱼诺海,到郭暧的住处时,郭暧和鲜于燕已经来到了卧室外的小厅里。

    鲜于燕一身官服。

    郭暧简单洗漱了一下,拢了拢头发,随便取了一件袍子披在睡衣外。

    鱼诺海是一个人独自来的。

    鱼诺海甫一进门,郭暧先咯咯咯的对着他乐了一番,“哎呦,隔老远一股鱼腥味儿啊。哈哈哈哈。”

    鱼诺海见了郭暧的面,倒是放松起来,恢复了往日朋友间的自由洒脱。上前拉了拉郭暧披着的袍子,提着鼻子嗅了嗅,拉长声音咕哝起来。

    “恩——,还是腌了七天七夜的咸鱼味儿。哈哈哈哈。”

    毕竟是躺了七天七夜的人,再有家人悉心照料,郭暧身上也泛起了一股男人特有的汗腥味儿

    “哈哈哈哈,鱼总管,别见外,再说我也没个一官半职的,这样穿戴,你就将就些吧。你的消息真够灵通的,我刚醒,你就来了。”

    “哎,跟鲜于燕大人比起来,我可差远了哦。怎么样郭大哥身体恢复的可好。”

    “好。好。好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睡上七天七夜。怎么专程来看望哥哥么,带了什么礼物就放在桌上吧一直提着怪累的。”

    郭暧说着,故意大幅度晃了两下身子,朝鱼诺海背着的手后张望,好像那里藏带了什么东西似的。

    鱼诺海也嬉皮笑脸起来,张开双臂转了一圈,背后空空如也。然后忽地把手在背后一摸,拎出一样物件来。

    是一具食盒。

    大家刚要鼓掌,忽地鲜于燕叫了起来,“哎,这是我带来的啊。你小子耍的什么鬼把戏。”

    郭暧一看,果然如此,圆形的食盒描漆画银,颇有几分华贵。和刚才鲜于燕带来的大抵是同样的一件。

    再看一旁的桌案上,鲜于燕带来的那一件,已经不见了。

    是幻术。这样的把戏郭暧也会几样。

    鱼诺海在和姐姐失散后,有一段时间流落江湖,在一个胡人马戏班里讨生活,大概是在那个时候学会的。

    大唐时代,有许多西域来的胡人,到长安、洛阳,或是其它富庶的大城,靠表演幻术谋财。当然其中也不乏偷盗拐带的行径。

    他们最拿手幻术的是砍人头。砍掉人头,血溅当场,然后再有人把被砍的脑袋接回去,完好如初。高宗时代,因为厌恶那血腥的场面,曾一度禁止西域胡人的马戏班子表演这个戏法儿。

    鱼诺海并不抵赖,咧嘴笑笑,对着鲜于燕躬了躬身子,双手把食盒递还给鲜于燕。

    鱼诺海一抱拳,嬉笑着说起,“素问鲜于兄厨艺通神,再加上这宫里上好食材,熬煮的羹汤,想必美味非常。不知道兄弟可有一般口服啊。”

    “嘿嘿嘿嘿,鱼总管不用客气,一起吃,一起吃吧。”鲜于燕一边回答他,径直走到桌案前,打开了食盒,便要将羹汤分盛出来。

    “啊呀,见鬼啦,我做的鱼羹呢!”鲜于燕又惊叫起来。把食盒一倾,摆给郭暧和鱼诺海看。

    那里面并没有装羹汤用的盅罐,而是三瓶酒,由三只小巧玲珑的白瓷瓶儿装着。瓶身没有装饰,素的,器形却十分的雅致。

    瓶口用软木塞封着,柔和曼妙的酒香却早已流淌到了众人的鼻子里。七宝咧着嘴,当即淌下了一溜口水。

    郭暧当下看得明白,起身一拍鱼诺海的肩膀,“真是好酒。”

    “献丑,献丑。”鱼诺海嬉笑着。

    “那我的鱼羹呢”鲜于燕一摸肚子,看了看郭暧,又看了看鱼诺海。也不知道到底该找谁问个究竟。

    “鲜于兄来得这么早,难道不该早把鱼羹摆在桌上了么”

    大家寻声望去,果然,一具金釉画彩炖盅,摆在桌案上。

    郭暧哈哈笑起来,不由得鼓掌喝彩,“精彩。精彩。小鱼儿,你这凭空挪移的手段,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啊。”

    “两位哥哥见笑了。这酒,也是从宫里借来的,说是用了上好的雪莲、虎骨、人参调制,滋补的很,郭大哥、鲜于兄一番鏖战,可好拿来补补身子。”

    七宝一听,没等郭暧吩咐赶忙到了厨房里,拿了碗筷酒盏,顺带取了几样小菜佐酒。铺开在桌案上,伺候众人吃喝起来。

    鱼诺海知道郭暧从不轻贱下人,而且他也有点喜欢七宝这个孩子,一并倒了一杯酒给七宝吃。乐的七宝露出一口板牙,白灿灿的,小心翼翼舔着嘴唇喝起来,生怕洒落一滴琼浆玉液。

    酒喝过三杯,三个人还是嬉嬉闹闹,随意笑骂着。

    郭暧和鲜于燕互相看过几眼,心领神会,知道鱼诺海此来,并不简单。

    鲜于燕试探着郭暧的态度,郭暧还是比较珍惜这样的场面,自己和鱼诺海之间,这样随意的开着玩笑,也是许久之前了。

    虽然郭暧也很想知道鲜于燕此行的目的,以及他会带来怎样的消息。可是,他若真的讲出来了,一定就是自己想知道的么也许会很尴尬,或者不开心吧。

    想到这里,郭暧也干脆放任自流,随心说笑起来。

    如果他想说,他一定会说的。何必摊破这美好的时光呢。

    不过,时间久了,鲜于燕总有些忸怩,身子屁股挪来挪去,坐立不安。

    鱼诺海是个伶俐的人,看出鲜于燕的窘态,心想自己迟迟不表明来意,可能会让鲜于燕误会,是因为他的存在自己才不便说话的。

    鱼诺海未语先笑,一抱拳,“鲜于兄,不必介怀。这次我来,的确有一半是公事,另一半却是出于小弟私下对郭大哥,还有郭老将军的崇敬之意。”

    说着话,鱼诺海,把脸转向了郭暧。依然微笑着。

    的确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消息。

    当鱼诺海提到郭老将军时,郭暧心里忽地一冷,虽然他生性浪荡,却毕竟身在郭家,朝中的局势、父亲的艰难,他还是能够体会的到。尤其近日来遭遇种种,更觉人生之艰辛。

    父亲虽然战功卓著,手握兵权。然而,这功勋和兵权又何尝不是一具枷锁镣铐呢

    且不说安禄山之乱,吐蕃国之祸,就他皇帝自家那本帐,就够人看得心烦意乱了。

    自皇上登基以来,对安禄山叛贼的战事一直非常顺利,更有收复长安的盖世功勋,百官无不臣服,四野纷纷追随。皇帝自己也是知道的。

    然而,太上皇龙御天下数十年,威临八荒,甚至自己殿下这些文臣武将,绝大多数都是他留下来的。顺从,未必就是忠心啊!再加上皇帝在东宫时,与太上皇生出种种嫌隙,甚至几番险些丢了性命。他怎么会忘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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