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七卷152、来看你

    鄂凝傻傻呆住,抬眸哀怨地望住永琪。

    “阿、阿哥爷,原来竟、竟是怪我了不成”

    鄂凝怎么都没想到,阿哥爷到头来竟然将这事儿都扣在了她的头上。

    她是阿哥爷的福晋,她不是不能为阿哥爷分担忧愁,只是——她是能与阿哥爷同

    甘共苦,愿意为阿哥爷分担一半儿忧愁,却从未想过要囫囵个儿地将责任都给揽下

    来啊!

    ——原本这事儿,又不是她自己的事,她也是为阿哥爷谋划不是

    她一个深宫妇人,她又走不出福园门去,她哪儿知道阿哥爷进出福园门、以及

    简亲王府的时候儿,有没有言行不够谨慎之处,这才泄露了消息出去,叫皇上知道

    了啊!

    不说旁的,如今哪间亲王府总管事务的长史不是内务府派出去的职官呢那些

    长史,哪个不是皇上亲自任命去的便说不定阿哥爷进出简亲王府,便是能瞒过旁

    人耳目,却未必逃得过简亲王府长史的手掌心儿去。那长史这便禀明了皇上了吧。

    终究老简亲王薨逝不久,便是那长史与老简亲王相处多年,能念及旧情;可是

    丰讷亨却是刚刚袭封简亲王的,那长史说不定便并不卖这位新简亲王面子呢。

    永琪一皱眉,抬眸望一眼鄂凝,“我不该怪你,好,我只该自责。是我的错,

    错在我当日就不该听从你的主意。我怎么忘了,你终究是个妇人,在这宫墙里深居

    简出,哪里知道宫墙外的险恶去。”

    永琪说罢一甩袖子,抬步就走向外去。

    “阿哥爷,阿哥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任凭鄂凝追上前去,永琪却早已大步流星而去,毫无半点留恋。

    鄂凝被卡在门槛上,伸手堪堪扶住门框,泪珠儿已是滚落下来。

    “我只是……不愿意叫阿哥爷又嫌弃我去了。阿哥爷,我如今只有你了,只有你

    了啊,我又怎么会害你,我明明是,一颗心全都为你而想,为你而活啊!”.

    永琪大步奔下门阶,可是没能奔出几步,便还是呆立在院中。

    这兆祥所,又有多点儿大呢,他又不能直接奔出兆祥所的大门去,他必须得吸

    取上回的教训,必须要谨慎地留步在兆祥所内才行。

    他不能,再叫皇阿玛对他起疑、失望去了。

    他便颓然站住,四顾无路。

    这么四四方方的院落里,他前头是院门;背后就是鄂凝的正房。

    而左右两手边,就是英媛和胡博容两个诞育了子嗣的格格所居的偏殿。

    四四方方,便将他这样团团围住,叫他只能拘囿其中……便是想逃,却也只能从

    一个人的房里,逃进另一个人的房里罢了。

    他犹豫之时,便听见胡博容所居的西配殿里传来孩子的哭声。

    那是他的女儿,是在木兰坐下的那个大格格。

    他不是不疼爱女儿,只是他只要一想起女儿,便会想起那一趟的木兰之行,便

    会想起自己的腿来……

    他挣扎了一下儿,还是咬了咬牙,甩头冲东偏殿而来。

    黄柳和紫菀早瞧见了,这便都欢欢喜喜上前来行礼。

    英媛蹙眉,直觉想躲开,可是紫菀先一步回身来就将英媛给扯住,轻声哀求,

    “主子……难得阿哥爷终于肯服软,亲自来看您来了。那便是阿哥爷心里还记挂着主

    子,主子便也不能再那么僵下去了。”

    英媛哀哀苦笑,“可是今儿他在气头上,我的丧子之痛也还没褪尽,这样的两

    个人便是彼此相对又有什么意思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去不成”

    紫菀死死攥住英媛的衣袖,急得几乎落泪,“主子啊,千万莫再说这些置气的

    话。这是宫里,比不得寻常百姓家;主子绝不能没有阿哥爷的恩宠啊……要不,主子

    岂不是一辈子都只是‘皇子使女’的身份去”

    英媛黯然抬眸,望住窗外那有些阴沉的天际。

    “我明白,如我这样包衣出身的,唯有生子,才有机会由阿哥爷向皇上为我请

    封侧福晋。可惜我啊,终究福薄,连生两子,却也连失两子……我又哪里还有那个福

    分去”

    紫菀便忙道,“就是因为主子连失两子,奴才才要更劝主子,千万不可冷透了

    心去,不能放弃阿哥爷的宠爱啊……唯有依旧保有阿哥爷的宠爱,主子才能还有机会

    再诞下小阿哥来,主子也才能母以子贵,来日得以请封侧福晋去。”

    “主子便不是为了自己想,也得为了母家着想不是如今主子的父亲观保大

    人,贵为朝中大员,主子却怎能在宫中仅为皇子使女去况且,还有咱们两位先走

    了的小阿哥去——宫里便是母以子贵,便是子以母贵,如今两位小阿哥的丧仪和祭祀

    的规制,都只能按着‘皇子使女所生之子’的身份执行;两位小阿哥在天上,唯有主

    子您的身份提高,他们的祭祀规制才能跟着水涨船高去不是”

    紫菀的这番话终是刺痛了英媛的心。

    是啊,她便是不为自己,却也得为母家,得为两个苦命的孩子着想啊……

    英媛双手捂住脸,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便只是嘤嘤出声。

    隔着一道隔扇门,英媛的哭声也落入了永琪的耳朵里。

    永琪也站起身来,走到隔扇门前,柔声道,“英媛……我知道,都是我不好。那

    会子我没能陪在你身边儿,叫你独自送了咱们的孩子去……我不敢求你原谅我,可是

    我发誓,我一定会加倍补偿你。”

    “我们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英媛啊,我会加倍地对你好……别再哭了,你再

    哭,我的心便都被你给哭碎了。打开门儿叫我看看你,可好”.

    正房里,鄂凝陪嫁的家下女子银环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眼神闪躲,都不敢望向

    鄂凝去。

    鄂凝轻咬银牙,“说!我没什么受不住。”

    银环紧张地两手绞在一处,“阿哥爷进了东边儿的门儿……奴才小心在廊下瞧

    着,本以为凭东边那边的性儿,便是阿哥爷进去了,坐不多一会子也得给卷出来,

    那倒不成事儿。”

    “可是奴才等了又等,却大半晌了,都没见着阿哥爷再出来……”

    “好,好啊。”鄂凝咯咯地笑了起来,“阿哥爷他不一向都是这个样儿对我么

    只有英媛不搭理他了,他才到我身边儿来,说几句柔软的话,或者与我亲热几晚;

    可只要我有哪儿稍有不顺他的意,他便扭头又回到英媛那边去了!”

    “我啊,不过只是名分上是他的嫡福晋,可是在他心里,我这个当福晋的,却

    比不上英媛那个包衣奴才的丫头!”

    鄂凝笑着笑着,自己都觉疲惫,这便黯然收敛了笑。

    “有时候儿我都觉着,咱们这兆祥所里啊,跟内廷里的情形如出一辙。阿哥爷

    是皇上的儿子,英媛是包衣出身的使女,阿哥爷也跟皇上偏宠令贵妃一样儿,却叫

    皇后和我这明媒正娶的嫡福晋被晾在了一边儿,唯有咬牙切齿,唯有恼羞成怒的份

    儿。”

    “只是皇后娘娘好歹还诞育过三个皇嗣,如今她身边儿还有已长成人了的十二

    阿哥永璂;可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啊……”

    银环也是难过得说不出话。

    自家姑娘是鄂尔泰的孙女,曾经鄂家那是大清朝首屈一指的名门啊!可惜,鄂

    家败了;而如今,她们家老爷鄂弼也死了……自家姑娘白白身为满洲勋贵世家的格

    格,却不得不眼睁睁吃一个包衣女子的亏!

    鄂凝见银环不说话,心下恼怒更甚,便怎么都坐不住,腾地起身直接冲出了房

    门去。

    银环想拦,竟是都慢了一步,拦不住了。

    鄂凝立在门阶上,左边儿就是英媛的东偏殿,右手边则是胡博容的西偏殿。

    鄂凝忌惮着阿哥爷,便不能怒目瞪着东偏殿去,这便转头瞪住西偏殿。

    也巧了,胡博容的大格格还在哭泣。

    鄂凝这便借题发作开,当户狠狠跺脚,“哭,就知道哭!哭了这么久,难道还

    没哭够么”

    “虽说年幼,可是也不至于什么都这么哭个没完没了的!难道说是从娘胎里来

    就带了委屈不成,倒像是前世有谁亏欠了你们,你们今生是来报丧、讨债的一样!”

    西偏殿里,胡博容委屈得一把抱住了女儿绵欣,狠心伸手捂住了女儿的嘴。

    伺候绵欣的嬷嬷在畔都只能叹息,“唉,她这是要做什么呢得罪她的又不是

    咱们大格格,她倒是直接进那边的门儿,将阿哥爷给拉出来呀。她没那个胆子,这

    便来拿捏咱们使什么气!”

    胡博容默默掉泪,“自从阿哥爷腿上落了毛病,她便将那罪名都安在了我头

    上。如今担着这个罪名,我还哪里敢招惹她去”

    “实则她怎么着,倒也罢了,终究都是女人,她为何这么着,我也明白。我只

    难受,阿哥爷竟从不肯为我们娘儿俩辩解一句去,一任她将这话一回一回地都咬

    实,倒叫这所儿里所有人也同样这么看我们娘儿俩去了。”

    “如今这所儿里的人,哪儿还有将绵欣当什么大格格的,他们恨不能都将我们

    娘儿俩当成丧门星去呢……”

    那嬷嬷便也只能叹气,“今儿偏又赶上阿哥爷心下不痛快……也是,格格便也别

    计较了。这会子咱们便是委屈些,等阿哥爷头顶那片阴云散了去了,说不定便也一

    切都能跟着好起来了。”

    胡博容抱紧了绵欣,便也点头,“是啊,我也希望着阿哥爷能早些儿否极泰

    来,叫咱们也都能跟着过两天安生的日子去吧。”.

    十一月十五日起,皇帝因冬至节祭天大典,斋戒三天。

    十一月十九日,冬至节,皇帝诣寿康宫行庆贺皇太后礼,王大臣于慈宁门,众

    官于午门行礼。

    便也在这一天,皇帝正式下旨:皇四子嗣履亲王后,著即袭封履郡王,以承王

    祀。于明年出宫就府。

    今年的冬至节庆典,皇帝与宗亲大臣等行礼,与往年倒没有什么不同;今年的

    特别只是在女眷行礼上——今年的冬至节,王妃命妇著停止行礼。

    往年的冬至节,除了皇帝为首的男人们在宫门外、午门外行礼之外;在宫门之

    内,宗室王妃、三品以上大臣的嫡福晋也都要进宫列班行礼。而今年并无预兆,皇

    帝突然下旨,免了王妃命妇行礼之事,倒叫后宫私下里议论纷纷。

    这日婉嫔与豫妃一同来储秀宫,与婉兮商量如何预备给远行归来的拉旺洗尘。

    便也说到了这个事儿,婉嫔不由得淡淡一笑道:“王妃命妇此番不进宫来行礼也

    好,也免得几家仇人相见,明明原本是骨肉相连,却要分外眼红了去。”

    婉兮挑眸望一眼婉嫔,便也笑了,“这些年来,这后宫里的人,依旧还是陈姐

    姐看得最为通透了去。”

    倘若王妃命妇们进宫行礼,绵德的母亲自是要进宫,这便又难免要说起阿日善

    之死来……因了这个事儿,有人隔岸观火,有人想要从中渔利,还指不定又要闹出什

    么枝节来。

    豫妃终究是蒙古人,且与阿日善同为博尔济吉特氏,心下倒也是有些不得劲

    儿,“显见着,皇上是不想再提阿日善的死。便那么不明不白的,倒可惜了也是如

    花的年纪。况好歹也是和敬公主的大格格,是皇上的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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