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龙战飘然落地,刚要迈步推门进入祖师堂,却见韦烈急匆匆御剑而来。
他刚停到澹台龙战身边,就开口道:“阁主,影剑诀被盗了。”
澹台龙战一阵懵然,没有转过弯儿来:“你说什么”
韦烈喘着粗气,恨恨不已说道:“这个轩辕剑一,是当神剑阁无人吗数年前强行掳走芒虹剑不算,现在又来盗走影剑诀,他到底要做什么”
澹台龙战眯起眼睛,戏谑出声:“你怎么知道一定是轩辕剑一所为”
韦烈冷哼了一声:“除了他还能有谁唯有芒虹剑才可发挥出影剑诀的最高剑意,也唯有影剑诀可以让芒虹剑的剑气暴涨到最强,二者相辅相成啊。”
澹台龙战目光倏地一偏,继而清冷回了一句:“好了,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本阁要进祖师堂,韦师弟可愿一起”
韦烈嘴角一抽,立即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随即御剑返回青松峰。
“我知道了”,这就完了韦烈游至夜空,咬了咬牙……
“师弟,你来了”
走进祖师堂里的澹台龙战转脸看向黑暗一角,随即就见连青城缓缓走出,轻声开口:“听到了这边动静,便过来看一看。”
看着连青城抄着双手走到近前,澹台龙战淡淡一笑,环视了一眼堂内状况,长叹一声:“剑神不愧是剑神啊,不仅轻松破去这祖师堂所设禁制,而且八大长老联手,虽未拿出全力,但极光剑阵在他面前却是不堪一击,虽然话不中听,但他终究,说的也不算错。”
连青城不置可否,选择沉默。
澹台龙战望了眼祖师排位,一屁股坐到身后蒲团上,笑着说:“青城,你恨师父他老人家吗”
连青城一愣,师兄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叫过自己名字了。
他看着澹台龙战一边向自己招手,一边拍着身边蒲团,也跟着坐了下来,伸手从后腰处摸出一壶酒,灌了一口:“不知道。”
不知道很诚实的回答啊!
十八年前,那个女子为救家人兄长,不惜冒死从极北苦寒之地偷走那本剑谱,不惜折寿二十载强行修炼,剑道境界直入伪神机,举世无敌,虽成功躲过柔然追杀,却最终成为天下江湖喊打喊杀的女魔头。
这本与神剑阁无甚相关,可那名女子却意外与当时神剑阁的第一剑道奇才坠入爱河,生生将那个被无数人看好,事实也的确不负众望,成为千年以来唯一一位真正晋身神机境界的年轻男子拖下水,落得个被逐出师门,最终身死道消的下场。
澹台龙战自嘲一笑,伸手从连青城手里抢过酒壶,仰天狠狠灌了一口酒,继而大笑无声,脸色狰狞说道:“如果当初不是我们苦苦相逼,如果不是因为六年前那场劫难,也许现在的神剑阁,现在的剑道,天下,都不会是这般样子吧”
连青城冷冷一笑,接过澹台龙战递来的酒壶,喝了第二口,就听后者再度叹息说道:“原来,你也已经心灰意冷了啊!”
澹台龙战回头看了一眼祖师排位,似笑非笑:“我们,真的做错了吗”
连青城闭眼陶醉酒中香,不予理睬。
澹台龙战抢过酒灌了第二口,然后说道:“两位师弟去了一趟秘剑宫一无所获,这一年来又安静的格外异常,那些人究竟想要干什么搅得幽云王朝改天换日,民不聊生还不够,非要闹得天下大乱不可吗”
连青城夺过酒壶,淡淡出声:“或许,他们是在等待一个最佳时机。”
忽然,夜空一声霹雳巨响,澹台龙战大笑出声:“还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哦!”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我们,都被耍了啊!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门外下着雨,门内酒壶遍地,互相醉死到天亮……
秋高气爽,苏天凌打拳练剑,倍觉舒畅,这一日,他独自一人,在桃花林中,继续琢磨紫云十七剑中的玄妙之处究竟在哪里,桃花林中早已无桃花,所谓春华秋实,桃树枝上硕果累累,皆是晚熟,鲜红诱人。
不知不觉间,苏天凌突然感觉到有生人气息,顿时眉头紧锁,眼神凌厉四处寻找,蓦然才发现有一人半躺在那块青石上,手中提着一个酒壶,在乐呵呵冲着他笑。
师父
苏天凌伸手一拍脑门儿,又喝醉了!
连青城招手让苏天凌过来,挪了挪屁股,用手撑着腮帮,找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摇着头说道:“十一啊,剑不是这么练的。”
苏天凌走到连青城面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看着后者双眼时开时合,身子摇摇晃晃,狐疑的问道:“师父,您没事吧”
连青城伸出另一只手摇了摇,醉然一笑,倏地打了一个酒嗝儿,然后缓缓起身,晃晃悠悠捡起地上一根枯木桃枝,气势陡然一变,一手负后,一手持桃枝若持剑,紫衣飘飘,风采超然:“为师来细细的耍上一遍,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紫云十七剑!”
苏天凌总觉得,清醒时与醉酒时的连青城,简直判若两人,不过师父既然在醉酒时愿意教上他几招,他也颇感高兴,也许,其余几位师兄都不一定有他这样的好运气呢。
连青城眼神一凛,嘴角一勾,厉声一喝:“好好看着。”
只见连青城心念一动,桃枝便如长蛇吐信般刺出,然后急转一挥,第一式“风舞漫天”,仔细听去,竟真有丝丝破风声入耳,一“剑”旋转,于空
中画出一弧,接着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九天飞鹰,枯黄花草被“剑”尖刺中,四散如花开,又点“剑”而起,身姿于空中旋转似陀螺,桃枝随手一震,就有一缕如剑气般的庞大气流直冲桃林而去,转眼崩断树木两棵,在地上留下深达三尺有余的沟壑,时而骤如闪电崩摧,一记横削,桃枝似乎霎时便伸长有数丈,眼前一片青黄被齐齐削断,剑招转眼已走十二式,苏天凌看的有些傻眼。
他完全没想到,原来紫云十七剑竟还有如此之威力,看起来师父只是将境界压在四境左右施展的剑招,竟与他努力数月有余而得之成就有如天壤之别,此时他才发现,自己之前练剑,竟多是徒劳。
连青城挥“剑”不停歇,剑招再走四式,飘飘洒洒,好不气派,只是这最后一式,却非之前连韵若所教“灵动八方”,只见连青城倒持手中桃枝,侧身站定,手中“剑”气催动,只是轻轻竖起一抹,一“剑”直劈向峰下云海,竟直接将其劈成两半,云雾缓缓散开,现出峰下美景。
苏天凌瞬间便看痴了,蓦然瞪眼,身子僵直。
紫云十七剑,自风起,以风止,最后一剑,连青城自名“紫气斩云”!
连青城收势,将手中桃枝甩到一边,转过身轻轻拍了一下苏天凌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天下剑式根理相通,虽不同流派,不同家门,招式演化,或纷乱繁复,或变化万端,或飘然若舞,亦或平平无奇,但皆是由简入繁,最后又由繁归简,大多不出此理,所谓返璞归真,所有剑式剑招,最终都要归到一个‘真’字,自源头寻真我,自源头悟剑意,因而江湖纵有剑派千万家,真正得剑意,成剑道者万不存一,这才会有天下流传‘轩辕剑一与人对阵,皆只出一剑,一剑即破万法’,“李太白号曰神机之下,九剑无敌,剑意存真我,九剑即一剑,剑出即无敌”,皆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一剑,真正屹立剑道巅峰者,世间仅此二人矣。”
他看着眼前这个关门弟子,莫名有些笑意,又道:“如若你练这紫云十七剑,无法从中悟出真我,无法最后得出属于自己的一剑,那终究只是白练而已。何为剑,何为剑道,你必须要有自己的领悟,明白吗”
苏天凌深深思悟,淡淡出声:“徒儿懂了。”
连青城伸了个懒腰,迈步走出桃花林,缓缓说道:“为师有些乏了,回去睡一觉,你自己好好练吧。”
诉说最后那段话时,苏天凌分明看不到师父脸上有丝毫醉意,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师父,真好!
……
回到自己房中,已是明月高悬,苏天凌草草对付了一顿晚饭,就独坐窗前望月,微风轻拂面,所谓清风肺腑明月魂,苏天凌不由暗叹,李太白不愧是李太白!
他回到床上静坐练习心法,白日师父演示紫云十七剑,尤其是最后一剑,使他多受震动,不知不觉间,已是似醉非醒。
迷迷糊糊里,他仿佛听到喊杀震天,似乎是一处战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名身披铠甲的将领,正与敌人血拼,他的身周,尸体已堆积如小山,仍有无数士兵悍不畏死继续前冲,周围还有无数御剑、使刀,甚至看不清是使用何种手段的神秘高手将其团团围住,一个小孩子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挟持着,哭的泪流满面。
那名将领实力超群,战力无双,只是不消一炷香的功夫,眼前敌人便被斩杀殆尽,原来的小山,如今已是一座实实在在的山了。挟持着小男孩儿的那人,拿着刀的手都在颤抖,他不停的拽着小孩步步后退,却见那名将领一跃而从“山”上落下,迈步向他们走来,手中提着一把剑,已被鲜血染得殷红。
那人或许是觉得无非就是个死,挥刀就准备在小男孩儿脖子上抹过,却在他正准备动手的刹那,那名将领厉声一喝,小男孩突然大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脑袋,似乎头疼欲裂,随即便见挟持他的那人,全身爆裂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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