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两天之后,这日黄昏,一行五人已经到达蓬莱山脚下。
两天前的那件事,一路之上苏天凌再也没有提过,他没有问客栈为什么爆炸,也没问为何只有少女和彪形大汉活了下来,但他清楚,这一定,也只能是自己那位并不熟悉,不苟言笑,甚至从不给他好脸色看的师父所为。
他兀自笑了笑,也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抬眼望去,便是蓬莱山。
蓬莱山地处河南道齐州境内,距离不远的东方那片汪洋,便是传说中的麒麟湖。
相传那是天下七只麒麟最后居留之所,分属日月金木水火土,以风雪电霜雷雨露为名,是除凤凰外,天下妖兽最富气运异象之属,三千年前,道家祖师登天之际,以无上道法为天下最后七只负有因果的麒麟开辟而出的水域,由道家高手负责镇守。
蓬莱山上神剑阁,世人所谓山上仙家,为天下九大宗门之一,九宗之中的四大剑宗之首。神剑阁已愈千年,历经数十代阁主发扬光大,长盛不衰,山上设有禁制,市井百姓无法窥见其貌,久而久之,世间便有“蓬莱山上物色皆白,黄金白银为宫阙,珠钎之树皆丛生,华实皆有滋味,食之长生不老”的传说,这自然是凡俗之人对山上的臆想,山上之人也是人,也有生老病死,世间何来长生不老,至多不过山上人比山下人活的久些罢了。
连青城往山上望了一眼,便带着众人开始登山。
沿着崎岖山路走了大概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连青城便停下脚步,伸手拿出一块玉牌,往虚空中一触,然后一挥衣袖,几人便凭空消失,转眼便来到一处云雾缥缈的地方,脚下踩着不只是用何物所造,纯白无暇的台阶。
韩旭惊叹的“哇”了一声,苏天凌也跟着抬头望去,台阶足有近千级之多,遥遥望不到边际,可踩在上面,却感觉到十分的柔软和轻盈,呼吸着云雾间的空气,身体都放松了很多。
连青城率先迈步拾阶而上,步伐很慢,却速度极快,苏天凌也跟着众人往上走,感觉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轻松,不费吹灰之力。短短不足一炷香的功夫,众人便走完台阶,来到一处高台,右前方立有一块石碑,上写“住剑碑”三个大字!
秋景湛开口向苏韩二人解释道:“此处便是我们神剑阁与外界的交界点,非我剑阁门人,行至此处必须解剑敛气,否则护阁弟子便会现身,将其驱逐下山。”
苏天凌点了点头,现在方才是踏入了神剑阁的地界,他举目向前方看去,远处倒悬有九座山峰,大小不一,四周八座较小的山峰环绕着中间一座最大的山峰。每座山峰至少都有数十里长宽,中间那座最大山峰,更是有足足近百里径长,可方才在山下,甚至是拾阶而上时,苏天凌都没有看到这些山峰哪怕丝毫。
他忍不住向身边的秋景湛问道:“大师兄,阁中地域如此广袤,可为何我们在来时什么都没有看到”
秋景湛笑了笑,说道:“你有所不知,这是当年我们的创阁祖师以大神通隔绝出来的一处区域,倒悬的九座山峰也是他老人家的手笔,寻常之人,若是没有进入阁中,或者境界不够,自然是无法从外面察觉到神剑阁的所在的。”
他伸手为苏天凌和韩旭指了指前面,继续道:“远处的那九座山峰,便是我们神剑阁的主要组成部分,中间最大的那座便是主峰,是由阁主亲自坐镇,召开大会,举行云台论剑,都是在那里,主峰之上并无弟子,只有阁主和阁中长老居住以及各执事堂分布,周围环绕便是我们剑阁七脉,梅兰竹菊松柏棠,各峰气候不尽相同,春夏秋冬皆有,共有弟子近千人,最大的青松峰有弟子三百余,而最右前方的那一座便是我们紫竹峰一脉,也是弟子最少的一脉,如今加上你,也就十一个而已。至于主峰后面的那座,是九峰中最小的一座,祖师堂便坐落在那里,也是我们神剑阁除阁主、长老、七脉首堂外,唯一禁止弟子踏足的地方。各峰之间均有天锁廊桥相连,畅通无阻。”
连青城看了一眼远处倒悬山脉,转过头对秋景湛开口说道:“差不多了,其余的你在带他去领玉牌的路上,边走边说吧。”
“是,师父。”
接着,他又看向三弟子,说道:“蓝浅,你先回去。”
“是。”
墨蓝浅应了一声,便径直走向东南方的紫竹峰。
最后,连青城看向韩旭,对他道:“你跟我来。”
韩旭不明所以,想来应该是带他去见自己的师傅,便点点头,转身对苏天凌说道:“天凌,有时间我就会去找你玩儿的。”
苏天凌“嗯”了一声,随即便见连青城抓住韩旭的肩膀,一纵身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众人都已离去,秋景湛便拍了拍苏天凌肩膀,说道:“小师弟,咱们也走吧。”
苏天凌点了点头:“好。”
……
韩旭随连青城直接来到了主峰,在长达百余阶的青石梯前停下,连青城向他嘱咐道:“待会儿进了玉霄殿,小心说话,不可再像之前那样口无遮拦,明白吗”
韩旭点点头,跟着迈步走上台阶。
进入那极高极大,富丽堂皇的玉霄殿后,韩旭却发现只有一人坐在最高的主座之上,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穿着样式与连青城只有颜色不同,和肩膀处多绣了一道花纹而已。
老人一闪身便来到了韩旭面前,和蔼一笑问道:“你就是韩旭,是吗”
韩旭有些呆愣的点了点头,老人虽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架子,但看上去依然极有威严,他已经大致猜出了此人的身份,神剑阁阁主,澹台龙战。
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家伙,澹台龙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真名字,应该是叫龙嘉志吧”
韩旭瞬间皱起眉头。
澹台龙战又笑了笑:“不要担心,在这里,除了本阁与你的连师叔外,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韩旭松了口气,只是又联想到之前小镇发生的一切,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可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暂且不提。
澹台龙战上下打量了韩旭一番,又捏了捏他的肩膀,道:“‘昔皇考之嘉志兮,喜登能而亮贤’,的确是好名字,根骨也不错,将来有希望和南衣争一争。”
他松开韩旭,眼神突然变得威严起来:“自今日起,你便是我澹台龙战的唯一嫡传弟子了。”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韩旭有些大喜过望,竟一时之间没转过弯儿来,好一会儿才从恍神中走出,不敢相信这好事竟从天而降,自己竟然成了神剑阁阁主的嫡传弟子,还是唯一,他顿时不免有些可怜起先前还羡慕不已的苏天凌了。
很快,便有人来到大殿,将韩旭领走,此时,殿中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澹台龙战看向连青城,摸了摸自己的花白胡须,说道:“听说你这次也收了个弟子之前不是说数十已满,不再收了吗”
连青城仍旧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巧合,只是看他有点意思,所以才特意破例。”
澹台龙战不由面露诧异:“哦究竟是怎么个有意思,竟然能让你破例我很好奇,怎么不带过来给我瞧瞧”
连青城动了动眉梢,回道:“修行资质一塌糊涂,况且只是一名弟子而已,也没必要特意带来给师兄过目。”
澹台龙战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连青城的肩膀:“青城啊,你这散漫,看什么都不在意的性子真得改改,偌大一座紫竹峰,一共就那么十来个人,不觉得太冷清了吗当年师父最看重你,你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可在当师傅这点上,做的实在差强人意,你今年才多大,三十几岁而已,怎么活的比我这老头子还要行将就木”
澹台龙战比连青城的岁数,大了足足翻了一番,上一任神剑阁主在百岁之时,才从山下将只有八岁的连青城带回,收为关门弟子,过了不足十年,老阁主仙逝,此后连青城便成了这神剑阁中,年龄最小,辈分最高的那个人,有人叫师叔,有人叫师叔祖,甚至有些刚入门的小童儿,还会叫一声太上师叔祖。
听到师兄的苦口婆心,连青城也只是眨了一下眼,用略带叹惋的口气说道:“不像陆师兄,我真是没那个心情和闲情。”
澹台龙战突然变得认真起来,举目看向大殿外:“你也不是不知道,再过四年,就是新一届的云台论剑,这一次,我们不能再丢人了,否则,四大剑宗之首,就真的要守不住了。”
连青城依旧是一脸的无所谓,也跟着看向大殿外:“南衣确实不错,那个韩旭也丝毫不差,四年后应该不会给神剑阁丢脸。”
澹台龙战双手负后,语气中略带责备:“其实若儿的天赋也丝毫不弱于南衣,你若是肯悉心教导,四年后能超过南衣也说不定。”
连青城目光出现了一丝柔和:“相比让她去受人仰望,我更希望她能快乐成长,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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