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串》第六十八章 题外的话

    各位读者也许对我这种喜欢记流水账的方式,感到有一种厌烦的情绪,也许你总会有一种找不到嗨点的印象。这种反常规的写法,让人读不下去。

    生活需要细品,正常的人生,并不典型。

    有一种奶头乐理论,好像发明这个理论的人,叫布热津斯基,一个名声很大的美国籍斯拉夫人。反正大家对俄罗斯名字有些印象,斯基比较多,中国人开玩笑,说人家司机多,是因为人家很早就工业化了,车多司机多。

    这个人是一个战略大师,在美国甚至世界地缘政治界很有名气。他道出了一个真相,就是人类社会中的二八定理。简而言之,在市场与资本的推动下,取得经济利润与自身成功的人,只能是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二十的人,而百分之八十的人,始终处于社会的底层,无法向上跃升。

    这些人,如果集体愤怒起来,社会将不稳定,那过得好的百分之二十的人,生活也会受到不稳定的冲击。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有一个奶头乐理论。就是用低廉的易于接受的及时行乐的方式,来安抚这些人。比如可乐,比如好莱坞的电影,比如游戏,比如肥皂剧。这种快乐的特点是廉价性、简单性、及时性以及普遍的娱乐性。用最短的时间最廉价的成本让你嗨起来,就是它的安慰效果。

    社会病得很久了,根本找不到良药,给点安慰剂也好,起点心理作用。这就像父母照顾孩子,如果没能给他奶吃他要哭,你给他塞一个没有奶水的奶头,就可以暂时地止住他的哭声。

    用臆造的超人,让你发泄生活中的无力感;用充气的娃娃让你体验虚假的**;用简单的节奏和巨大的音响让你挥洒蹦迪时多余的能量;用打怪升级的游戏让你体验虚拟世界的成功;用意淫的爽文让你代入快意的人生。

    看我的文章不太爽,因为真实,所以细节,因为细节,所以压抑。

    欧洲有一个著名的文学作品叫《基督山伯爵》,就是这种嗨文,人们喜欢看它,是因为把自己代入进去了,有一种复仇般的快感。中国有一个大作叫《封神演义》,把一切人物都神圣化,并且涂妆出天界的色彩,读者快乐,有点酒吧嗨的色彩。更莫说,今天许多修仙的度劫的还有穿越的,都是梦想具备某种超越的能力或者手段,从而达到超越现实的目的。

    现实太压抑,总想超越它。如果实践上不行,你不得虚构些小说,让我代入式地虚幻地超越。哪怕是个梦也好,梦也总算当了一回神仙,摆脱了地心吸引力。

    我并不否认,这种超越的梦想是人类共同的愿望,但如果你仅仅把梦想停留在愿望中,不面对实践与生活,那你还没有长大。

    这种超越现实之梦,当然也产生了伟大的作品,比如浪漫主义,通过夸张与联想,将现实中的某个点放大出来,给有限的空间延展出无限的意义来。比如李白,“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这东西经不起过细的推敲,但读起来,就是让人爽快。感受是对现实的一种主观错觉,我们就愿意活在自己的主观里。

    但自从小说诞生以来,现实主义还是最多的。因为它虽然不能够让你嗨起来,但能够让你感同身受。而现实主义最重要的主题,是悲剧。中国的四大名著,都有浓厚的悲剧色彩。为什么这些作品如此打动人心

    只要你是一个诚实的人,你都得承认,每个人的人生,终究是悲剧一场。从生下来,所有人生的方向,就是奔向死亡的行程。

    真实,就是力量。最真实的作品,往往打动人的作用是最长久的。率性而为的孙悟空,最终被收编,从自由到不自由,这是悲剧。三国英雄的纷争,最后不过是三国归晋,这就是历史的真相。水浒的那些的英雄们,要么暴死要么早亡,结局最好的鲁智深,虽然说是坐化,但最终归宿,变成了一个宗教传说,被虚拟化了。红楼梦是一个最大的悲剧,如此美好的事物,最终在白雪之下,片甲不留。

    但是,这些注定悲剧的历程中,有没有美好呢当然有。艺术家的责任,就是在明知悲剧的情况下,展示出世间那短暂的美好,为人生留下希望。

    前苏联有一个文艺理论,叫典型化。从学术上来解释,读者恐怕没有耐心听下去。我就简单打个比方吧。什么叫典型化呢就是把主人公的经历,写得更为集中。比如写一个人惨,就把世间最惨的经历者集中在他身上。比如令狐冲,要多惨有多惨,孤儿。(这一点我好像借用了,冬子的父母双亡,不好意思。)还被同伴欺负,师傅也看不起,追求的女友也看不上他。当然,还被另外的人撬走了。让最惨的人,最终过得最辉煌,这就是金庸的套路,书的畅销,百试不爽。因为,这就是个纯粹的爽文,符合奶头乐的一切特点。

    但不要小瞧金庸,这种写法,倒是符合前苏联的经典理论。毕竟,这个理论的形成,底蕴倒是厚实的,有托乐斯泰、契诃夫、高尔基等伟大的人物。唯一不同的是,这些伟大的奠定经典理论的作品,最后都是悲剧收场,而金庸只把人生写一半,到嗨点,就结束了。

    从物质形态来看,人生本没有意义。但是,人类有精神世界,人与动物的区别就来了。有哲学家说过,有些动物也有智慧的,但它们不是人。区别在哪里呢人类,是唯一思考生命意义的动物。而动物不思考意义,只求快乐。

    就像我的前部作品一样,《一名隐士的前半生》,就写了一个纯粹靠思考来打发生命的人,这种人毕竟是少数,他们达到了马斯洛人生追求的最高境界:自我实现。

    大部分人,要么为生计发愁为么为身体发愁,还有些闲得无聊的人,喜欢在无目的的瞎想中度过漫长的时光。就像法国一个小说《追忆似水年华》一样,把瞎想的细节写得过于细腻,细腻得让人倒胃口。

    人们总在模糊的印象中,觉得世界有另一个自己。这有点像理论物理学中所提到的一个概念:平行空间。或者有人拿反物质来证明它。这纯粹是无稽之谈,因为没证据。只是,我们也无法否认其可能性,所以,就给人以想象的空间。

    这种想象,最多展现为神化,就是宗教意义的自己。把自己的存在神圣化有两个好处:第一,规避死亡,找到永恒。第二,逃离现实,维度跃升。

    但现实是坚硬的,再美好的爱情,遇到柴米油盐,都得露出原形。为此,只有两种办法:第一,改变自己,让自己一步步提升,当你上升一个维度过后,对过去的痛苦进行降维打击。比如过去贫穷,你富有了后,就不会为在菜市场因为菜价与商贩争执而产生苦恼。如果这实现不了,那就幻想自己有超能力,或者一个武功,一个武器,反正,你突然拥有了别人所不具备的某种超越现实的能力,你就可以对生活的痛苦,进行降维打击了。

    这种办法,在今天的网络小说里随处呈现。比如什么透视眼,比如什么医学宝典让你能够有能力让人起死回生。或者幻想自己练会了点穴武功,把美女定住,拥有她。

    其实,这种幻想,只要稍有良心的作家,都会意识到它的悲剧性。当年吴承恩写《西游记》时,孙悟空拥有了几乎无所不能的功夫与武器。当他把蟠桃园的仙女们定住了后,他的兴趣居然不是美女,而是蟠桃,这就很让一些读者失望。伟大的生活,不应该属于人类,如果有这种生活,也只能属于猴子。有良心的作家,再伟大的想象,都是有底线的:人生的悲剧性。

    第二种办法,干脆改变现实。比如《聊斋志异》,专写鬼神。再比如今天的一些穿越小说,或者说是修仙的度劫的。一个学过历史的人,穿越到明朝,知道燕王要造反,这是历史事实,那他就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了。当然有更过分的,有人写一个现代人,提一把机枪,带上一万发子弹,来到唐朝,建立割剧政权。

    只要稍微用逻辑推理一下,这些假设都不现实。是的,你有机枪与子弹,但你无法超越唐代的现实而存在,你并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你要吃饭吧,你得喝水。假如仆人们投毒怎么办假如遇上瘟疫,你是不是得请一个当朝的医生

    人不可能超越他所处的时代,就算你是现代人,穿越到古代,也不行。

    倒是有一个比较克制的穿越小说,比如一个500众现代人穿越到明代末年的小说,想用多种科技手段改变明朝。我承认,这些作者都具备一些科技知识,也都具备逻辑推理能力。他们的假设,有一定的可信度。但是,你仔细探究他们的路径,发现在明朝末年,要改变历史,也是行不通的。因为改变明朝的社会,就得改变明朝的人心,改变人心,当时的人心是建立在当时的社会基础上的。通过一个点的改变来影响大历史,那就太天真了。

    那么,文学或者假设就没有意义了吗典型设置就应该抛弃了吗

    不对,因为人类要思考意义,所有对意义的探究,也是出于人的本能。典型的人物虽然可贵,但典型的时代更吸引人。

    我们这个时代,冬子肯定不是最惨的人。比如,有那些从小被拐卖被弄残疾后沿乞讨的人,他们虽然后来被社会解救,但人生的痛苦,大到让人如行尸走肉一般,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比如那些吸毒的,那些被犯罪害死的人。比如那些自杀而走投无路的人。都比冬子惨得多,也就是说,冬子这个人物并不是最典型的。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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