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培培虽然也偶尔跟着母亲去过镇子里,但边陲小镇,哪里比得上这座城市富丽堂皇,杨培培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十分新鲜,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五颜六色的灯光,往来穿梭的车辆,形形色色的路人,都能让她兴奋上半天。
张良带着杨培培来到一家烧烤店,这家店铺坐落在长江之滨,这里远离闹市区,清一色的白色桌椅,一排排的遮阳伞,旁边就是浩浩荡荡的长江,滚滚江水,哗哗流动,面前两个人厨师正在烤炉旁边热火朝天的忙活,时不时传来路边烧烤摊特有的杂乱。
酱油、料酒和焦糖裹挟着羊肉,芳香四溢,一阵阵的香气被厨师扇出来,张良笑着问道:“你们大山里面,也经常吃烤肉么”
“嗯,也经常吃,不过我和妈妈都会上桌,只是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等爸爸和朋友们吃完才开始吃。”杨培培提起妈妈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透出一丝难过,不过这眼神转瞬即逝,这孩子很乖巧,不想在这种时候说出扫兴的话。
张良知道大山深处远离文明,一直到今天还保留着男尊女卑的陋习,女人甚至都不能上饭桌,怪不得自己上次吃饭的时候,杨培培只是坐在小凳子上看着自己。
他不想让这个小女孩儿想起过多伤心的往事,急忙把服务员叫来,点了一桌子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自己要了一瓶酒,看着月光照在长江面上,波光潋滟,远处是一座山,现在已经是旅游胜地,微风吹拂在两个人的脸上,张良只觉得胸怀大畅,笑着说道:“京口瓜洲一水间,中山只隔万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张良以为杨培培没有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只见怔怔的看着他,张良随即恍然,这小姑娘从小在山里长大,从来没有上过学,哪里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正想说点儿别的,杨培培问道:“你刚才吟诵的是王安石的诗么”
这一句话倒是打出张良的意料,“你、你还知道王安石”
杨培培点了点头,“妈妈教过我,说起过这首诗,只不过我不会背。”
看来这女孩儿虽然没有上过学,但也不像普通的文盲一样,一问三不知,张良不禁有些好奇,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水平,问道:“那你会背什么”
“我我会背汤头歌。”杨培培笑靥如花。
张良从小跟着师父在山上学艺,医卜星象也都有所涉猎,知道《汤头歌》是清代名医王昂所著的一部医药学著作,将复杂多变,深奥古朴的医药方,改变成合辙押韵、朗朗上口的诗句,文白混杂,能让不懂得中医的人仅仅凭借背诵这篇古文,就能大致知道一些常见病的治疗方式。
张良之前从高空坠落,摔得七荤八素,又被老虎咬伤,杨培培的母亲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只用了两三天的时间,就让自己恢复的神清体健,对于这件事张良一直十分钦佩。
又听中年美妇说起过自己祖上世代行医,那杨培培这小女孩儿作为名医之后,会背《汤头歌》自然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不知道她的医术和母亲比起来到底学到了多少。
烤肉还没呈上来,杨培培已经一口气背了下去:“麻黄汤中用桂枝,杏仁甘草四般施;发热恶寒头项痛,喘而无汗服之宜。三拗汤用麻杏草,宣肺平喘效不低。华盖麻杏紫苏子,茯苓陈草桑白皮;风寒束肺痰不爽,急宜煎服莫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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