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北城三路16号的老筒子楼建于上世纪70年代,因年久失修,早已破旧不堪。
进入筒子楼,仿若置身另一方世界,狭小,拥挤,嘈杂。
逼仄阴暗的楼道间,红亮的星点若隐若现,稍稍走近,还能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
兴许是察觉到路过住户的不满,再抽完一支烟后,那个楼道间的身影终于钻出。
他穿着黑红拼色的卫衣和牛仔裤,身材颀长匀称,脸颊棱角分明,五官清秀俊朗。
如果不是那双太过锐利的眼睛,倒是个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大男孩。
这个男人走到一个满是斑驳印记和虫蛀的木板门前停下,眉头紧皱。
片刻后,他丢下烟头,用唾沫沾湿了因抽太多烟而有些干裂的嘴唇,下了决心。
他叫慕野,燕京戏剧学院表演系大一学生,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向女朋友陈小白提分手。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特殊的原因……慕野叹了一口气,不再犹豫,上前扣响了门板。
短暂的等待之后,门被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飞扑而来,紧紧抱住了他。
“呜呜,呜……慕野你终于来了……我……我好想你……”女孩的呜咽声让慕野停止了推开她的动作。
“嗯,抱歉。”慕野轻声回应道,还是进屋再说吧……
这里是陈小白租住的房间,屋内同样破旧不堪,墙皮脱落后依稀可见里面的青砖,空气也有点儿潮湿。
但凡肉眼所见,每一个角落都被女孩收拾得干净整洁,一丝不苟。
慕野看向了怀里的女孩,映入眼帘的是轮廓精致的脸庞,被泪水润湿的长睫毛三三两两地黏在了一起,惹人怜惜。
“我……我好……想你……”陈小白哽咽着,甚至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
慕野沉默着,面对着这个深情的女孩,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如果……小白是一个正常的女孩,或许自己会对她更有信心吧!慕野心中暗叹。
但现实从来没有如果,陈小白偏偏是一个智障。
这并不是骂人的话,陈小白真的比正常人傻一些。
她的性子很直,不会掩饰自己的情感,记忆力也不大好。
有些生活细节的表现,比如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会很紧张,会分不清东南西北。
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一个人安静地发愣,你不理她,她能愣一个多小时,最后起来是因为想上厕所了。
她也记不清一长串的数字,慕野的身份证号、手机号码,对她来说都是不小的难题。
一起到游乐园玩,即便是排队她都要一只手攥着慕野的衣角。
慕野问过原因,陈小白说自己小时候去山上扫墓的时候走丢过。
明明睡着的时候是在爸爸的背上,醒来却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另一个山头。
陈小白没有细说,慕野也不敢细问,最凉不过人心,有些事情既然过去了就没有必要深究了。
慕野和她说现在有手机,就算丢了发个位置就行。
但陈小白却可怜兮兮地说她以后尽量改。
诸如此类的事情举不胜举。
慕野无意去伤害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但他又很清楚地明白,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他那遥不可及的明星梦以及对表演近乎病态的执着,注定了后半生是布满荆棘的坎坷之路。
而这个眼眸里盛满了未知世事的无辜、懵懂与天真的女孩,她能够承受或者负担起那么多未知的艰辛和煎熬么
慕野没有信心,也不忍心。
再加上近段时间慕野学业压力很大,他便和陈小白说,能不能先不聊,等过些日子再去找她。
其实慕野真正的想法是想让自己冷静几天然后和她坦白,这才有了这次的见面。
在这几天中,陈小白真的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信息。
只是一见面陈小白便抱着慕野大哭,让他知道了陈小白的煎熬和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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