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草行》第三十一章 解惑

    睦国西棠州。

    西棠州是睦国人数最少的州,当年齐朝征战四方,西棠州州治乃是前朝国舅,仗着城坚兵雄,生生抵抗了齐朝大军四个月,齐朝久攻不下损耗严重,整整三十万兵卒埋骨在此。破州之后,齐朝开国皇帝一怒之下,屠遍西棠十六城。因而西棠州住户都是后来外州奉旨迁徙而来。

    西棠州几百年也没缓过气来,不温不火,在睦国也没什么存在感,一般只有远离核心的要员才会派到西棠来,算是变相的放逐。百姓们私下口口相传西棠阴气太盛,说是经常在午夜听到阵亡将士的悲嘶,也有农人贪黑晚耕,见得野外飘忽的碧绿鬼火,农人走一步鬼火便跟一步,越传越邪乎。

    因而西棠州的夜晚,总是安安静静行迹寥寥。

    好几天没下雨,这几日忙着赶路,在马上颠簸出汗,不多时便被风干,湿一层干一层,衣服上结着点点盐霜。

    最近影灭没有再出现,今日好容易寻到一处临水阔地,蒲草一脸疲色,与苏子仲商议着在此歇息一晚。

    苏子仲与四位侍女毕竟是气境的高手,身体素质比蒲草好太多,只是有些劳累,但蒲草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蒲草跟着苏子仲才学会驭马,这些天几乎都在赶路,大腿两侧被磨得稀烂。虽然有金先生送的疮药,但皮肉一直被摩擦,根本就没有恢复的时间。

    星垂野阔,草密林稀,流水潺潺,虫鸣唧唧,真是个极美的夜晚。

    蒲草与苏子仲等四女梳洗妥当枕着行囊歇息,这才稍微离得远点,汲水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一身疲气除了大半。

    蒲草穿个褡子光着下身,正用指甲挑开大腿内侧的水泡和死皮,拿个干净的麻布打湿,清洗伤口换药,蒲草苦惯了,疼也不叫唤,太阳穴两侧鼓胀的青筋隐隐跳动。

    “啧啧,看不出来,人不咋样,还挺长。”苏子仲卷起裤腿,将双脚放在水里,流水冲得脚底板痒痒的,舒服得苏子仲差点哼出来。

    “长”蒲草丢开手里沾满黄水、血迹的麻布。

    “家伙长。”苏子仲促狭一笑,朝着蒲草的下身努努嘴。

    “有病,要看看你自己的。”

    “我一般不看,我怕我会忍不住骄傲,骄傲可不是好品行。”

    “你凭什么骄傲”

    苏子仲在水里站起来,一褪裤子,“看见没有,你那大不了是长,我这才是特长。”

    “你是苏家堡的大少爷好不好,你能不能正常一点。”蒲草真是拿苏子仲没办法。

    “我这已经正常的状态了,是不是很羡慕。你又不是女人,它不会变的特别特别长。别羡慕,羡慕不来的。”

    “......”

    雪山的男人懂事都早,苏子仲又是苏家堡的嫡长子,早早就懂这些,只是苏子仲自持是禀节守礼的读书人,风流而不下流,与他一般大小的朱家堡朱幼植,天天带着狐朋狗友在雪鹰城眠月阁常年包着一栋院子。

    像苏子仲这样的人,在大雪山也算是凤毛麟角。

    不做不代表不懂,读书人就没有放浪形骸口花舌滑的时候么无非是分对象而已。

    “我故意逗你的,这几日你有点心不在焉,话少了许多,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你了,蒲草,我把你当兄弟,你有话直接说,雪山的男人直来直去快意恩仇,要是我有不对的地方,你像个闷葫芦我浑身都不自在。”苏子仲见蒲草上完药穿好裤子,很正经问蒲草。

    “苏子仲,之前在洛陵,你问我能不能值得信任,还记得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吗”

    “记得啊,怎么”

    “那么,你告诉我,你值得我信任吗”

    “这叫什么话,咱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你看不出来。”

    “你只要回答我,值不值得我信任。”

    “我苏子仲以苏家堡未来主人的名义向雪神承诺,你命即我命,我将会是最你值得信赖的人。”苏子仲一手抚胸,表情肃然。

    “那我问你,你在茶摊上灭了一群刺客,为什么不顾及茶摊夫妇的性命。”黑夜的蒲草的眼神冷峻,“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事情,我不想我的朋友是个滥杀无辜的人,如果你真是这样,我无法原谅自己将你当成兄弟。”蒲草像是有点生气,“霍先生教过我,做人,一定要分得清对错。如果你因为影灭牵连两条无辜的性命而依然毫无愧疚,我只能说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你杀影灭我没话说,我能帮的我绝对不保留,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但两个活生生的与你无冤无仇的人,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心有芥蒂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苏子仲又变回不正经的样子,“看样子我得好好教你点经验,免得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茶摊上的竹篷新竹味特别浓对不对茶摊的茶壶茶盏是不是全新的茶摊妇人手上的戒指你看了没有你是否还记得他们尸体倒毙的位置”苏子仲问了蒲草四个问题,又转身去行囊里拿了一枚绿莹莹的戒指,扔给蒲草。

    蒲草回想起当日去茶摊寻苏子仲尸体,虽然心情急切,但仔细一想确实和苏子仲说的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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