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知娴赶到瑞春堂,看到病榻上奄奄一息的父亲时,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苏承的脸不知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划烂了,整张脸上都是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甚至是深可见骨的伤痕,不仅是彻底毁容了,应该说完全没个人样了。
最深的一道伤口,从左下巴处直达左眉骨,皮肉翻飞,深可见骨,就算治好了,只怕日后也会留下极其丑陋的伤疤。
现在他伤重的脸上正敷着一层薄薄的淡黄色药膏,即便如此,看上尤其恐怖狰狞,猛不丁见到的人肯定会被吓一跳。
苏承浑身上下的衣服也被剐蹭得成为一缕一缕的碎片,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青紫不一的淤痕,看这样子应该是受到重击所至。
最严重的当属他的两条腿,膝盖以下的皮肉没有一块好肉,被大夫剪开的裤腿被卷至膝盖上方,几位大夫正在紧急医治和上药。
苏知娴看得很清楚,父亲的两边膝盖骨已经碎裂,一片血肉模糊中,夹杂着碎裂的白色骨头,伤情极其严重。
若是医不好的话,这两条腿或许就要废了。
一想到从前那个英姿勃发,天纵之才的父亲,以后可能会成为一个毁容的残废,苏知娴的心里就痛不可抑,对把父亲害至这般凄惨境地的罪魁祸首,更是彻骨的仇恨。
苏知娴抹了一把脸上停不下来的泪水,红着眼哽咽说道。
“众位大夫,我的父亲就拜托你们了,请你们全力救治,以保命为要。不管需要多珍贵的药材,你们尽管开,只要能保我父亲性命,让他度过此劫,我苏家必有厚报!”
“五小姐暂且放心,苏二爷暂无生命危险。多亏了送他前来的那两位壮士,一路给他吃了护心丸,保住了他最后一口气息,又用药粉止住了苏二爷伤口上的血,防止了溃烂和恶化,否则老夫们也无能为力。”
丁大夫一脸凝重道:“只是苏二爷的腿从高处坠下,膝盖骨头尽碎,路上又耽误了治疗时机,只怕日后是站不起来了……”
闻言,苏知娴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哗哗往下流。
“丁大夫,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您尽管放手去治,结果好坏我们都能接受。”
“哎……”丁大夫摇摇头,带着怜悯的语气说道:“老夫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好!那我爹就拜托几位大夫了,我先隔壁病房看看另外两位伤患。”
苏知娴回头又看了一眼重伤昏迷的父亲,忍着痛和泪,去了另外一间病房。
“见过苏五小姐。”
姜家的两位护卫兵看到苏知娴前来,起身忍痛行了一礼。
他们的身上也是血迹斑斑,一个吊着胳膊,一个右腿上绑着布条,腰、肩、手、背多个伤处都撒着药粉,看那伤痕的形状像是刀剑造成的。
“两位大哥不必多礼,多谢你们救了我爹一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两位大哥有什么需要差谴的地方,尽管向我苏家提出,只要我们能做到的,必定全力以赴。”
苏知娴朝两人重重鞠了一躬,心中唯余感激。
姜家一共派出了二十名护卫兵,如今却只剩两人侥幸回来,其他那些没回来的,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两人沉默,通红深邃的眸光中饱含热泪。
为的是那些死去的兄弟。
“苏五小姐,我们二人也没什么要求,只希望你们苏家能派人去找到那些兄弟的尸骸,带回京城,让他们的家人好生安葬。”
苏知娴身体轻轻一晃,面无血色地问道:“他们都死了吗两位大哥可否告知小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有人追杀你们吗”
看两人的样子明显是经过一番恶斗,才死里逃生的,说明父亲遭遇的危险非同一般。
左边个子高壮,皮肤黝黑的大汗说道:“我们一行人,按照大将军的吩咐乔装去临安府护送苏二爷归京,结果却在半道上遇到了正被山匪劫杀的苏二爷一行人。经过一番交手,可以确定那伙人并非真正的贼匪,而是训练有素的一群暗卫或死士,他们的真正目的是要刺杀苏二爷。”
苏知娴的心脏微微一缩,有人想杀父亲
那黑脸大汗见苏知娴只是变了脸色,并未被吓到,便继续往下说。
“为了保护苏二爷,我们兄弟两人和贵府的长庚、长魏、长明带着苏二爷杀出了一条血路,其他人则负责断后,一路从婺河逃亡回京。其间,长魏和长明为阻敌人也牺牲了,而我们三人带着苏二爷逃至岷山时,被敌人围堵冲散了,苏二爷也不慎掉入了山崖。等我们杀退那几人,在山崖下找到苏二爷时,他便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后来我们运气好,躲躲藏藏时,遇到了一个护送货物的镖局,苏二爷从前有恩与他们,于是我们便混入镖局之中,躲避了敌人的追杀,跟随他们回京,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苏知娴听得心惊肉跳,重重喘了几口气,才缓解了胸口那股沉闷。
父亲此次南下,一共带了十六人同行,再加上二十个身手不凡的姜家护卫兵,结果三十七人,最后却只剩四人回来,长庚叔现在也是生死未明,而其他人却全部死光了!
她现在无比庆幸当初自己做下的决定,如果没有姜家护卫兵,父亲早就尸骨无存了。
可她心里同时又觉得无比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请求,死去的那十八个姜家护卫兵,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从另一个层面来看,可以说,是她害死了这些人。
苏知娴怀着沉重的愧疚,艰涩的开口:“两位大哥,我一定会让人将那十八位救命恩人的尸骸找回来的,以后他们将享受我苏家的香火供奉,他们的家人我苏家也会照顾的。回头还请两位大哥指路,我苏家人定要亲自登门拜谢这些恩人的家人。”
两位大汉对视一眼,目光中均闪过欣慰。
苏家人感恩图报,总算他们没有救错人,那些弟兄的血也没白流。
“苏五小姐有此心,就足够了。我兄弟二人的使命已经完成,现在要回府向大将军复命,只是我们有伤在身,不便行动,劳烦苏五小姐让贵府的马车送我们一程。”
苏知娴赶忙点头:“不麻烦,应当的!只是你们现在回去安全吗要不要等天亮再说”
“无妨,那些人想杀的是苏二爷,杀我二人毫无意义。且我们已经回了京,就是姜家人,那些人不敢动我们,否则大将军必定不会善罢甘休。那些人可是冒充山匪杀人,山匪敢冲进天子脚下行刺护国大将军府的护卫吗若他们不想暴露身份,为自己惹麻烦的话,定然就不敢为难我们两兄弟。”
苏知娴一听有理,便赶紧命人备了马车,送上许多珍贵药材和二万两银票,并抽调了一支十多人的家丁,护送两位恩人前往姜家。
刚送完两人,神色不安的苏鼎也带着惊慌不已的关氏匆匆赶到了瑞春堂。
两人之所以来的这么晚,是听了苏知娴的吩咐,先把老太爷和老太太安抚好了之后,才出门的,省得血腥的场面会吓到两位老人。
“娴姐儿,你爹呢他还好吧”
苏鼎和关氏几乎是异口同声问道。
苏知娴静默了一会儿,神色哀伤道:“我爹就在里面,你们自己进去看吧。他的情况有些不太好,大伯父和娘要做好心理准备。”
两人闻言脸色大变,手脚有些发软地走了进去。
“啊……鬼啊……”
不过片刻,就从屋里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那是关氏的声音。
“二夫人,二夫人,您怎么了”
“快来人啊,二夫人她昏过去了。”
听到动静的苏知娴眼含煞气,神色冰冷。
她就知道关氏这个女人,狗屁用没有,只会添乱。
躺在床上快死的那个男人,可是对她倾心相护,恩爱不疑了三十余载的丈夫,如今看到丈夫伤重垂危,她的关注点竟然是在丈夫被毁的容貌之上
还有那声“鬼”是什么意思晕倒了又是什么意思
关氏是想告诉大家,她是被自己的丈夫吓晕的吗
苏知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如此痛恨和厌恶关氏。
她带着满身怒火,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冷冷吩咐道:“一个个大呼小叫做什么不知道二老爷受伤了大夫正在救治把二夫人扶到隔壁病房休息去,待她醒了之后通知我。”
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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