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那便承你吉言。过几日府上举办贺宴时,几位官爷若是不嫌弃的话,也来寒舍喝一杯犬子的折桂酒。”
好听话谁都爱,苏鼎捋着近来刚刚蓄起的“美人髯须”,笑得满面春风,半点官老爷的架子也没有。
“苏大人客气了,能喝到新晋举人的折桂酒,是我们几位兄弟的福气和荣幸,那到时便来府上叨唠一二了。”
能跟正经官家的人攀上关系,哪怕只是五品的,这些小官差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有时候正是这些不起眼的人,在不经意间反而会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因着这一出,苏家人反而不急着庆贺了,个个神色焦急地守在门口继续等着好消息。
反倒是当事人苏怀信一脸的平静,到了这种时刻,如果他不是假装镇定的话,那就是胸有成竹了。
报喜的人一趟趟地来,一趟趟地走,已经揭榜到前五名的举人了,但还是没有苏怀信的喜讯传来。
大部分的苏家人都向他投去了惋惜同情的眼神,觉得四少爷此次定然是名落孙山了。
毕竟他才十五岁,又是今年第一次下场考乡试,就算落榜了也在情理之中。
但没有人会去质疑连中小三元的苏怀信的才华,只认为他是经验不足,运气不好,等到明年的秋闱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然而苏知娴却看到了十五岁的少年,平静的面容下,眼神中暗藏的狂热与锋芒。
这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充满了隐忍、斗志、意气风发与野心勃勃。
“我的妈呀,这位四堂哥可真是个深藏不露的狼崽子啊。”
苏知娴在心内暗叹,头一回被一个小少年的眼神所折服。
这孩子若是给他机会成长起来,日后必定会是一方枭雄。
这么一想,她怎么突然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当出去打探消息的家丁回来禀告,已经报榜到了第二名,只有头名“解元”还没揭晓时,就连老太爷和苏鼎也忍不住想要安慰起苏怀信了。
连中四元岂是那么容易的果然还是他们太过贪心了。
苏鼎刚想开口让众人回屋无需再等时,突然前方爆发了一阵前所未有的高亢唢呐锣鼓声,声势浩大,振聋发聩。
一群人乌泱泱地朝苏家涌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走在前头的是报喜的官差,而后头跟着的则是看热闹的老百姓和左邻右舍。
“此处可是国子博士苏大人府上”
那领头的官差问苏鼎。
“正是。”
苏鼎激动地已经浑身发颤了,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吧
“小的们给苏大人和贵府道喜了。恭贺府上的苏怀信少爷此次高中解元,成为当今第一位连中四元的学子,实乃是少年英才,前途无量啊。”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惊叹,顿时纷纷涌上前来向苏家人道喜。
更有甚者还拉着苏怀信的手不放,直言要沾沾解元公的福气。
那些在暗中打探的各府耳目见此,不由感叹:苏家这是要大起的运势啊!
一门双举人,还皆是前五十名的佼佼者,其中一个更是连夺四元的天纵奇才。
关键是苏家这两位少爷一个才十八岁,一个才十五岁,真正的前途无量啊!
那些探子们各怀心思,而后迅速隐没在人群之中,各自向主家汇报消息去了。
睿王萧湛在得知消息时,便对身边的幕僚笑言:“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苏家竟是卧虎藏龙之地,这也算是本王纳娶苏二小姐的一个意外之喜了。”
幕僚奉承道:“苏家不日就将是王爷的囊中之物,苏家人自然也该为王爷您所用。”
睿王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声音有些冷:“那就看苏家人识不识趣了,若听话便留他们一命,否则本王从不留无用之人。”
此时的苏家,因着前来道喜的人实在太多,府中上下花了半个时辰才将他们打发走,这才有空清闲下来享受这迟来的喜悦。
“好,真是太好了,你们都是祖母的好孙儿。”
苏老太太一手抓着一个孙子的手,又哭又笑,实力诠释了一把什么叫做喜极而泣。
“不行,我得先去祠堂给祖宗们上柱香,咱们老苏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老太太语无伦次地说道,显然是被巨大的惊喜弄得心神紊乱。
“好了老婆子,先去用膳吧,在门口等了一上午,大家都饿坏了,吃完之后再说别的。”
苏老太爷也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会儿瞅瞅大孙子,一会儿又看看四孙子,心里也是乐得没边了。
“对,对,这么大的喜事得告知莱阴的那些族人才行,还有云州的那些亲戚也得通知一声,让大家也都高兴高兴。”
其实老太太真正想说的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不如趁此机会叫小女儿一家也进京来庆贺一番,顺道把兄妹三人之前的误会解除。
可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她又不敢去触两个儿子的霉头,只好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特意提了云州的字眼,就是为了隐晦地暗示一番。
苏鼎和苏承只当没听懂老太太的话外音,淡定自若地安排下人摆膳去了。
老太太见无人理会自己,黯然神伤地又抹了一把眼泪,悻悻地不再说话了。
苏知娴心想,您这又是何必呢
非得在大家高兴的时候提让人扫兴的事,可不就是招人嫌吗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老太太就是总拎不清这一点,若是她能做到庸人不自扰,过得就是老封君的神仙日子。
午膳用毕,苏家的主子们正在自个院中给下人们发放赏银时,吕家来人了。
吕家人也是来报喜的,准三少姑爷吕樵公子也高中举子了,排名还不低,在第五十六名。
闻讯,老太爷兴奋地金口一开:赏银再加两成。
下人们更开心了。主家兴旺,他们的日子才会越过越有奔头。
令苏知娴大感意外的是,吕家来报信的人无意间在与苏承夫妇闲聊时,透露了一则关于辅国公府沈二公子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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